李叔他們正在盤問那幾個找事的混混,南芝便隻帶小安甯回平時歇息的部堂。
剛坐下,南芝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袖間拿出兩朵詭異妖豔的大花來。
紅色的巨大花瓣包裹着潔白無瑕的花心,正是那隻盛開于冥途的玄冥花。
昨晚安甯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紅娘卻一直沒提過采花一事,南芝便暗自上心,替她們采了兩朵。
也幸好,經她之手的玄冥花沒有枯萎死亡,但還像是盛開在冥途之上一樣。
安甯眼前一亮,忙站起身連連道謝。
二人又說了幾句家常瑣事,南芝發現期間她眼睛不時看向外面。
南芝知道她是擔心她娘親,忙出聲寬慰:“有大人在,不用擔心。”
“謝謝南芝。”安甯小聲道謝,卻還是看着外面。
有案子的時候,縣衙之中人來人往,林遠也在其中,他抱着一份供詞走近,發現南芝兩人在部房裡。
“是南芝啊,周松招供了,這是證詞。”
說着,他将手上證詞遞給南芝。
南芝大緻掃過,聽得林遠在旁抱怨。周松原是想繼續抵死不認,他覺得縣衙也不可能真對他動刑。
沒想到刑具一搬出,那些賭坊的人先将他底細抖了個幹淨。再看刑具,周松心底也虛,人剛被按下,就一五一十全部招認了。
真相同同丁正業口述一般無二,南芝将供詞遞還給他,站起身,旁邊小安甯已先她一步走來。
“阿娘膽子小,南芝能不能去看看阿娘,我可以很乖,我在這裡等你們。”
林遠瞧了眼怯生生的小女孩,挂上笑臉,将證詞遞給南芝,大方道:“去吧去吧,我幫你看着孩子。”
見安甯隻是将頭低得更低,慢慢挪回了原來的位置,南芝隻好颔首。
“好,我幫你護着你阿娘。”
。
二堂門沒關,遠遠便能看到屋中一坐一站的兩個人影。
“安甯是馬誼的孩子。”
聽得紅娘的聲音,南芝腳步在門沿上停下,她看向裡面,發現提筆那人同樣停下了下筆的動作。
“此話當真?”東方潛追問。
滴血驗親并非全然可靠,隻看外貌,安甯同紅娘有七成相似。南芝微微蹙眉,隻看外貌,安甯眉眼确實與院長有兩分相似,但這不足以證明二人确有親緣關系。
屋裡,站着的紅娘像是憶起過往痛苦的回憶,她閉上眼睛,活死人軀體沒有淚水。
過了許久,她才重重點頭。
“是他的骨血,我們的婚事也是在衙門裡過過名錄。”
南芝趕緊進去,在東方潛身旁站住,她隻是想看看他問出的内容,誰知東方潛忙不疊挪開躺椅,将位置讓給了她。
粗略看了下上面内容,南芝驚訝上面記載。
紅娘姓顧,是饒綏人,跟馬院長确實是舊識。當年馬院長趕考時路過饒綏縣,二人一見如故。
男未婚女未嫁,又家世相當,很快便生了情愫,并在父母長輩的見證下走到了一起。
南芝看向上面那飄逸的記載,腦中盡是疑慮,若是這般順遂的姻緣,怎會懷南縣無一人認得出她來。
“你們是在饒綏成的婚?”南芝問。
十五年前懷南縣雖還是個窮苦地方,那時候馬家已發迹,馬院長雖非本家,也算跟着沾了顯赫的名聲。
以馬家的家世和饒綏顧家酒坊的名聲,也不該至今無人認出紅娘來。
紅娘聞言搖頭,道:“未曾見過,結姻事宜,一切都是在顧家舉辦。”
南芝帶着疑惑将這些都記下,聽紅娘繼續往下道:“成親後,因為鄉試原因,馬誼便在顧家這邊先留下,打算等放榜再一道回鄉,再辦婚宴。”
說到這,紅娘停下,悲傷的眸子看向南芝,低聲道:“後來……顧家酒坊被人狀告販賣勾兌酒,假酒喝死人,有人到了酒坊門口要顧氏酒坊償命。”
在那一鬧之後,哪怕有衙門出面澄清,顧家酒坊生意還是開始下滑。
紅娘說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那日的一切,與今天如出一轍,讓她怎能不懷疑。
“後來呢?馬家便不認這門婚事?”南芝問。
“在顧氏歇業前,他便借口家中有事先回去了。我因為家中之事,想等着事情平歇,才好同他回家,誰知道……”她那定格在分别那年的樣貌,似乎昭示着後續還有别的劫難。
在馬院長離開後不到兩月,紅娘開始害喜,家中之事一時半會無法平歇,兄長便想着讓她先到婆家,先養好身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