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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之命人神難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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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嶽元年,八月初三。大理寺卿顔禮呈表上奏,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司會審,現于淩北軍内奸一事,詳細如下:

先平江王世子、振威将軍應明光妄圖謀反,早存謀逆之心,天诏十一年便叛國投敵,暗中為天狼族傳遞消息。天诏十五年,天狼族與旭王蘇景潇合謀,背後實為應明光主導。次年,月銀江一役中,應明光裡通外敵,坑殺淩北軍二十五萬衆。事後,以假身份藏身天狼族駐地,暗中操縱風雲。

蘇景潇以淩州、千州十三城為籌碼,借天狼族兵力謀反。應明光勸服首領乞谟背刺蘇景潇,欲趁大楚内亂之際發難。乞谟應允,按兵不動,蘇景潇陰謀敗落。大楚内亂由青禾衛為主力迅速平息,後舉國半數精銳揮師征讨外敵,天狼族節節敗退,退守雲澤。

乞谟為平息衆怒打擊大楚,道出應明光身份,命他為将領出戰。

此表一出,滿朝嘩然。衆臣子隻道荒謬!應明光身為平江王世子,身份高貴,手握實權,為何要投身處處不如大楚的天狼族?僅憑這些就想吞并大楚無異于癡人說夢。何況,一族首領竟聽信對敵族将領的話,太荒謬了!

兵部尚書柳濱海向來與顔禮不對付,冷笑道:“你莫不是沒能力查出真相,便故意敷衍我等罷。若是不行就趁早換人,省的大家在這兒聽你信口開河!”

顔禮面不改色,緊接着禦史大夫苗問棋出列,道:“陛下,大理寺卿所言确是實情,隻是其中複雜并不止于此。”他撣袖下跪,“臣要參先平江王應非殊,養育敵國血脈,并帶入淩北軍内部,終釀大禍!先平江王妃趙語吟孕期受驚早産,誕下死嬰。應非殊憂妻心懼,命親信杜文星尋來男童僞稱其為長子應旸,應明光。應明光實為杜文星與天狼族女之子,杜文星欲為親子謀得光明身份,故而順水推舟。

天诏五年,次子應璟容入京,而後不久應非殊知曉真相,遂處死杜文星。兩年後,當初村莊中為越氏女接生的人大都被杜文星殺害,然而有一人逃出并藏于雲澤城中,兩年後,以此威脅應明光,應明光生性陰狠,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後便将此人殺害,惶恐不安時,又察覺應非殊有召回應璟容之意,心生怨恨。經年尋知親母原為诃顔部越氏貴族之女,家族獲罪全族被斬首,越氏女趁亂逃亡大楚邊界村莊,與杜文星結識并生下了他。越氏女産子不久身份暴露,按彼時大楚律令被趕回天狼族。越氏女以叛族罪被處以極刑。

應明光心性扭曲,暗中聯絡乞谟告知身世,并獻上黑火器解構圖,天狼族用數年時間造出抵禦黑火星銀之器。天诏十六年,天狼族與旭王蘇景潇合作,應明光素有‘鬼策将軍’之稱,計謀無雙,兩線并行,一面襄助蘇景潇把控朝廷,以夙閑郡王府滿府性命威逼睿王蘇景澈為替罪羊。一面洩露兵防圖緻使淩北軍戰敗。數年合作,乞谟早對他深信不疑,應明光來到天狼族後,以面具覆面,除乞谟外無人知曉他身份。

乞谟被勝利沖昏頭腦,卻不知這一切皆在應明光算計之中,他深知以天狼族兵力根本無法再進一步,非但不勸阻乞谟,反而說服他背棄與蘇景潇盟約,推波助瀾挑動大楚怒火。應明光本為自己謀好退路,在天狼族山窮水盡後以應明光之名殺死乞谟與自己在天狼族中的假身份,再光明正大重返朝廷,不僅摧毀應家百年根基,也覆滅天狼族。然而,應璟容在與天狼族交戰中屢立奇功,威名遠揚。乞谟想擊潰其鋒芒,故而暴露應明光身份,應明光不得不出戰,最終在戰場上死于應璟容之手。

三司數月查證,有天狼族俘虜證詞,結合多方證據還原真相,絕無糊弄敷衍,還請陛下明鑒!”

苗問棋撩袍端跪,朝中人人皆知他鐵面無私之名,此刻字字珠玑,将盤根錯節的秘辛和盤托出。其中涉及多方事宜,誰都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

啟嶽帝在上首道:“三司辦案證據确鑿,朕已審閱了,所言不虛。”

皇帝都開口了,鐵證鑿鑿下,滿朝文武深知已經定性,即便有其他想法也隻能咽下。

左相謝何上前道:“此事皆因應非殊識人不清,知情不報,按律當以叛國論處。臣請陛下斬應璟容,給天下百姓和枉死在雲澤城的士兵一個交代!”

這是要斷應家的根啊!

柳濱海剛要出列,被身後兵部侍郎偷偷攔住,小聲道:“大人,不可。”他方冷靜下來,是了,謝何是皇黨,他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應家,必亡了。

隻聽蘇景漠道:“應璟容在戰場上未有叛國之舉,且,應明光是他殺的,如此結局,朕于心不忍。”

謝何道:“應明光掌兵多年,武功出衆,即便應璟容天資聰穎,這數年的積累也不覺一朝一夕可以跨越,其中定有龌龊。應璟容存活一日,便是一日的禍患,還請陛下處斬應璟容!”

群臣已經徹底明白了聖意,于是皆附和:“請陛下處斬應璟容!”

柳濱海隻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安靜半晌,啟嶽帝下旨:“明日午時,于尚午門,斬首。”

“陛下聖明!”

啟嶽帝揮揮手,總領太監高呼“退朝”,便消失在珠簾之後。群臣魚貫而出,唯有厲子晉立如古松,紫色官袍在穿堂風裡紋絲不動。他垂眸望着階前斑駁的日影,靜靜看着一切發生到落幕。

将帝王心術玩弄于股掌,倒叫厲子晉恍惚。他掌心發涼,昔日與自己暢吃全魚宴的蘇景漠真的存在嗎?還是說此刻金銮殿上的冷冽,才是天子最本真的模樣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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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驕陽燒的人汗流浃背。尚午門内外一片烏泱泱的人分外寂靜,就連孩童亦被氣氛震懾,屏息注視着即将發生之事。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宣武門方向遠遠有了動靜,便見一隊禁衛騎馬穿過明光道來到這裡,身後,應暄身着囚服,背負重枷緩緩走來。分明是罪犯,依靠拖着鐵鍊的雙腿一步步邁入死亡,他仍舊脊背挺直,維持着應家人最後的傲骨。

沒有人會認為應暄是英雄,可他們的沉默透露了心中的遲疑。

那可是應家啊,大楚兵神,戰功赫赫。他們守了百年的北境,殺退了無數外敵來犯。有多少大楚子民是聽着應家人的傳說長大。

怎麼會呢?

也有好事者認為應家人就是沽名釣譽之徒,有這個下場就是活該,于是特地趕來看笑話,盛名傾覆,貴人折堕,可是他們最喜歡的戲碼。

“叛徒,你還我相公命來,把他還給我!”一塊石頭重重砸到了應暄臉龐,鮮血滲出。

他終于有了反應,看了一眼那個鬓發散亂的婦人,她掙紮着想沖進來,被禁軍攔在外頭,身旁的人被她撞到一旁,怒道:“人家都要死了,你還鬧什麼!”

“他本就該死,”婦人發了瘋,對那人大吼,“若不是應家叛徒,怎會有戰事?我相公又怎會死在雲澤,連屍骨都尋不見!應家人都該死!”

那人吓了一跳,喃喃不敢發聲。

婦人情緒感染衆人,人群頃刻亂了起來。試探般地,先是一片菜葉砸到了地上,緊接着,各種東西東朝着應暄砸去,禁衛呵斥了幾聲見無法阻止便不再管了。

應暄躲也不躲,任憑這些髒污惡語朝自己湧來。

淩北軍覆滅,雲澤衛亦在戰争中損失大半,應家污名滿身,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結局。

唯一的希望,應暄。他的身體活着,可心已經死了。

一切因你而起,才會連累父母兄長,連累雲澤滿城百姓。

你就是罪人,你是罪人。

你罪無可恕——

我罪無可恕——

若有選擇,我甯願癡傻愚鈍、形容粗陋。我甯願變成林間驚雀、池底遊魚,哪怕生性蒙昧,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也勝過這千般算計無能為力的一生——

忽的,一聲清越鳥鳴響起,似來自天上,又好像是在耳邊。他閉了閉發怔的雙目,卻見一縷青光劃開天際,驟然炸開一大片青色的漣漪,映得半邊天色玉石般通透。

愈來愈亮。應暄的腦中突兀多出一段話:

【山川江河,感而生靈,入霜天境輪回,托胎凡軀。生有祥瑞,麒麟踏雲消災厄,衆星接引祛沉疴,承天地鐘毓,蘊日月華光,天生靈骨,慧心通明。

其行也:蝼蟻怯威避路、草木沐德生光。縱遇絕境,亦是柳暗花明逢兇化吉,攬一線生機為乾坤朗朗。

天道賦予其責,于命運線賜福金光。

為大氣運者。】

應暄站在原地,周遭一切皆被凝固。爛菜葉停在半空中,百姓們定格在憤怒猙獰的神情,當時間靜止褪去喧嚣,一切都顯得那麼荒誕可笑。

“應暄。”

誰在說話?

冷淡的嗓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應是聽過的,但現在都不重要了。應暄面無表情的動了動,滿身髒污混着血水流下。神迹也好,妖法也罷,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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