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反折手臂壓下地上,降谷零從他手中小心拿過手機,并關掉了自己身上特意開啟的信号屏蔽。
耳麥中的滋滋噪音終于變回正常人聲,那邊詢問:“安室,什麼情況?”
降谷零手上麻利地用繩索将人捆住,淡淡回答:“遇見了一點小事,馬上就出來。”
他将人從盥洗室内按了出去,和躲在角落裡的藍眼小孩對上了視線。
這是那個——
“叔叔!這個犯人還在那邊放了炸彈!”工藤新一站起身指着那堆書籍揚聲說道。
降谷零暫且将手中的男人扔到一邊,快走幾步過去查看。
上方倒計時的紅色數字停在一個很安全的區域,他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将其小心拆卸下來放在一旁,招呼這些小鬼從他暴力打開的缺口處離開。
工藤新一率先起身,來到旁邊探頭去看:“叔叔,這是定時炸彈麼?”
膽子還是這麼大。
降谷零:“……出去。”
工藤新一再次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他上下打量這個叔叔幾眼,然後在周圍磨磨蹭蹭。
還沒等他從這種熟悉之中想出個所以然來,躺在一旁的男人便艱難擡頭,露出一個令人并不舒服的笑。
“沒用的。”
話音剛落,旁邊刺眼的紅光便繼續往後倒計時。
“原本是想等那些警察一起,便宜你們了。”
降谷零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再想辦法将其交給他的兩位好友解決已經來不及了。
倒計時隻剩下最後幾秒。隻要這裡爆炸,那即将産生的連鎖反應……
不能再等了!
他吐出一口氣,在一旁藍眼小孩的驚呼聲中,在倒計時最後五秒時将其從窗口狠狠抛向半空。
時間停止,那個被他扔出去的定時炸彈歸零,從中緩緩飄起暗紅色的煙霧。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這不安的寂靜中,降谷零突然擡頭看向房頂。
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嘀嗒聲從頭頂傳來。
降谷零擡起頭,瞳孔猛然緊縮,第一時間反身抱住了那個孩子,單手舉起沙發蜷縮在内。
一瞬間,天暗了。
巨大的轟鳴聲,頭頂的碎石嘩啦掉落,連續不斷。
富岡義勇捂着肩膀咳嗽了幾聲,撐着一旁的牆壁站起。
周圍是倒地呻吟的人群,但粗略一看,并沒有人受到緻死傷害。
他晃了晃腦袋,然後迅速往前跑了幾步,将差點就因為脫力而從被爆炸的缺口處掉下去的女人扯了回來。
“下面出什麼事了?爆炸?!是爆炸了?那我的孩子……”女人被玻璃碎片劃破的臉上全是恐懼,淚水血水混着煙灰滑下,“他、他有哮喘症,不能接觸這些,必須要随時攜帶哮喘噴霧,但是噴霧——”
富岡義勇打斷了她:“我去找。”
“不行。”女人擡眼愣愣看着他,突然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灰撲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怎麼能讓一個孩子替我這種沒用的大人去做危險的事。”
這一瞬間,富岡義勇的腦中回想起無數過去。
有擋在弱小的他面前的姐姐,狹霧山為他們雕刻消災面具的鱗泷師傅,想守護所有人脫力而亡的锖兔,為了拖延時間擋在他們面前的,在一開始卻連名字都不清楚的陌生的鬼殺隊隊員。
“……”
這些複雜的情緒,早已經超過了他此刻的表情中所能表達出來的極限。
所以他隻是僵着臉将自己的手腕掙脫而出,冷聲說道:“不是為了你。”
富岡義勇伸出手來:“噴霧。”
很快,他就将處于這一層的所有人彙集到一起。
“你,擋在門口。”他指着剛才給他倒水的人說道:“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離開的路很危險。
所以隻要沒有下一波爆炸,那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有,那大家都死了,也就不用擔心了。
那個倒水的男人愣了一下,在這個小孩鎮定的眼神中還是點了點頭。
***
腳下是連綿至遠處的裂縫,富岡義勇的手中拿着一把從廢墟中找到的刀,摸了摸口袋中的哮喘藥劑噴霧。
他錯身,躲過從上方哐當垂落的碎石,蔓延着灰塵的陽光斜射而下,在斑駁的地面形成了一圈圈光斑。
很安靜。
牆體的另一側不翼而飛,能夠從缺口處看見在紅白高塔周圍盤旋的直升飛機,還有奇奇怪怪對準他的黑色長方體。
是攝像機?
富岡義勇收回視線,将廚刀插在腰間,再次拿出從餐廳牆壁上撕下來的樓層示意圖。
在突然爆炸之後,他曾用腳感受過震動産生的方位,先暫定他認識的人一定在爆炸發生之前躲在某些地方,躲過了第一波危險。
那麼就隻有往下,位于承重牆兩側的拐角和遠離爆炸産生的位置。
前方的走廊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他緊急往後撤了好幾步,卻聽見了那邊傳來行走時産生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