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咖啡燙到了。”祁玉解釋。顧客結完賬突然要喝咖啡，他就到旁邊的店裡買了一杯。沒想到這家店的紙袋質量這麼次。

“上車吧。帶你去處理傷口。”裴聞把人扶到後座上坐好，開車帶他去附近的醫院處理水泡。

到了醫院，醫生用無菌針頭戳破了兩個較大的水泡，吸出泡液。整片患處進行了消毒處理，又開了需要塗抹的燙傷藥膏。

全程祁玉咬着牙沒發出聲音。裴聞始終沉着臉，處理完傷口後，兩人開車回家。裴聞沒讓祁玉爬樓梯，怕扯到傷口會疼。

祁玉把下巴磕在裴聞的肩膀上，小聲問他，“你是不是生氣了？”

裴聞何止是生氣了，他都要氣死了。

上這麼個破班，又是給人家摸臉，又是把腿燙成這樣。

可是想到祁玉都受傷了，裴聞壓下火氣，耐着性子說道，“我沒生氣。”

“哦。”他說沒生氣，祁玉就當他沒氣好了。

裴聞嘴上說着沒生氣，臉卻黑了一晚上。等關了燈，祁玉主動貼上去抱住裴聞的腰，還不忘在腹肌上摸了一把。

裴聞抓住他的手沒好氣道，“受傷了就好好歇着。”

“你一晚上都不理我，還說沒生氣。”祁玉貼過來，整個人半挂在裴聞身上，受傷的那條腿壓在最上面。

話既然說到這裡了，裴聞也不想忍了，翻了個身臉對臉質問祁玉，“你都給别的男人摸臉了，還來問我生不生氣？你覺得呢？”

提起這事兒，祁玉就胸口發悶。他氣哼哼道，“你說那個顧客啊。他真的很難纏。買東西時一直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我說沒時間。他就一直各種找茬。後面咖啡灑到車上，我蹲在地上擦了很長時間。”

“擦什麼？”裴聞不解。

“擦輪毂啊。”祁玉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他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他竟然真的蹲在地上擦了那麼久。

了解了前因後果，裴聞愈發心疼眼前人了，“你怎麼那麼傻，他讓你擦你就擦。”

祁玉無奈道，“可是他今天消費了三百多萬啊，這樣的大客戶我怎麼敢得罪。”

裴聞的眼睛黯淡下去，陷入沉思中。

祁玉見他不生氣了，開始絮叨起工作上的事情。他在這家品牌店上班已經一個月了，上個月的業績是NO.1，大概能拿到五萬。說實話祁玉自己也是震驚的，他沒想到會有這麼高的工資，幹一個月快抵上便利店一年了。

“雖然很辛苦，但是工資這麼高也值了。”祁玉自言自語道。

裴聞聽後，默不作聲。

這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就這樣淺淺揭過，兩個人後來誰也沒再提起。

裴聞的工作開始變得繁忙。最初他是不急的，公司的發展步步為營，布局穩健。現在他在原有的經營戰略上做了調整，公司的規模在這個季度迅速擴張了幾倍，營銷方面的投入也翻了數倍。

這樣快速的擴張也讓裴聞的工作量加倍，在公司加班到淩晨都是常态。

裴聞有時間還是會接送祁玉上下班，其他時間祁玉會打車或者坐地鐵。他們住的地方距離地鐵站有三公裡，走路過去要十幾分鐘。時間來得及的話，祁玉一般會走過去。

這周接連下了幾場雨，祁玉下班時打不到車，從店裡拿了一把傘去坐地鐵。他手裡拿着公司發的新年福利，很重，轉地鐵時繩子勒得手疼。

終于下了地鐵，結果外面的雨下大了。祁玉掏出手機叫車，顯示排隊時間三個小時。

手機也隻剩可憐的3%電量，他企圖利用這麼點電量打到車，可惜直到手機自動關機也沒排到他。

祁玉歎了口氣，認命的撐傘走進雨幕中。北方冬季的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生疼，祁玉走了二十分鐘才回到家。

他把東西放在客廳就去找暖氣片，把手腳都挨在暖氣片上取暖。

裴聞跟他前後腳進門，“你怎麼不接我電話？”

祁玉抱着暖氣片答道，“手機沒電了。”

裴聞脫掉外套，挂在玄關的衣帽架上，聽到祁玉說，“門口的袋子裡是買給你的衣服。你試試。我走路提回來的，累死我了。”

“給我的？”裴聞愣了下，這還是祁玉第一次送他禮物。

祁玉搓着手走過來，打開購物袋，從裡面取出包裹着布藝防塵袋的大衣。

“新年福利哦。内購三折。”祁玉笑着取出大衣，舉着讓裴聞試穿。見裴聞沒動，祁玉催促道，“伸胳膊呀，愣着幹什麼。”

裴聞順從地穿上。

這是一件戗駁領的灰色大衣，雙排扣設計，後領是天鵝絨翻領，貼膚舒适。大衣的正式程度較高，很符合裴聞的身份。

祁玉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圈，很滿意自己的眼光。

裴聞卻略顯不自在，他抓過祁玉冰涼的手，上面勒痕明顯，印子尚未消退。他扯着嘴角苦笑，“給我買做什麼。不如給你自己多買一些。”

祁玉倒是想給自己買，可自己不是貧苦人設嘛，買了就露餡了。他其實超想買的，畢竟有些品是一折福利。

兩個人煮了冰箱裡剩下的餃子當晚餐。祁玉身上癢得厲害，吃完飯簡單洗了澡，喊裴聞來給他抹藥。

連續的陰雨天導緻室内濕度加重。他們住的房子房齡太老，内部裝修再好也掩蓋不了它的缺點。

裴聞倒還好。祁玉這樣的過敏體質就遭罪了，腹部、後背、大腿内側長滿了紅疹。客廳卧室放了除濕機，但是效果不大。

裴聞洗了手，坐在床邊給祁玉塗藥。塗着塗着，這個生來就驕傲的男人，第一次因自己的無能低下頭。

“對不起。”

“咦？”祁玉轉過頭看裴聞，“怎麼突然說這個。”

裴聞伸出雙臂圈住祁玉，把人整個包進自己的胸膛裡，低聲喃喃道，“我怎麼能讓你跟着我吃這麼多苦。”住在這麼潮濕的老房子裡，每天通勤四個小時上班，還要被各種各樣的顧客刁難作踐。

“我不覺得苦呀。”祁玉的語氣輕松自然，他偏頭在裴聞臉上親了親，繼續說道，“現在這樣就很好。要是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