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西甯走到客廳，說：“舅舅，那我們先走了。”
老婆和女兒晚點就會回來，他也沒辦法留兩人在家過夜，隻好點點頭說：“以後常回來啊。”
林霁對季西甯耳語道：“你去樓下等我，我跟舅舅聊兩句就下去找你。”
見她一臉狐疑不動身，又說：“結婚的事情，我想再跟舅舅說一下，怕他擔心你又不好意思問。”
季西甯看了舅舅一眼，揮手告别，而後轉身走出屋子，下樓。
今晚的夜空是深藍色的，留心的話能看到一兩顆星星閃着微弱的光。
她在樓下站了一會，林霁就下來了。
“你們聊了什麼？”她問。
“給了錢。”林霁對她總是很坦誠。
“多少？”
“不多。”
季西甯剛松了口氣，就聽他說：“隻夠在非核心區換一套二手的兩居室。”
“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在北辰換一套這樣的房子至少要150萬。
林霁很委屈：“我不敢多給，怕你舅舅不肯收。剛剛我把卡拿出來的時候，差點被他趕出門。”
季西甯掩面，“你怎麼說服他收下的？”
“我說你一直省吃儉用攢錢，就是想把這些年在他家裡的花銷還清。”林霁的目光在路燈下閃爍着，“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你的記賬本。”
她剛搬進來的時候東西還沒收拾好，他不小心看到她用于記錄花銷的記賬本。
“那我現在換債主了，而且欠新債主更多錢。”季西甯仰頭看着他，“就我那幾千塊錢工資，得還個幾十年了。”
“那我這輩子都賴着你。”林霁迎着她的目光，笑了。
他站在路燈下，臉上的小絨毛像蒲公英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摸一摸。季西甯被這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吓了一跳，兩手緊緊交叉在一起以防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林霁：“走吧，章啟君還在等我們。”
“好。”
跟剛剛一樣，季西甯先上車。但是這一次，林霁沒有沒有上車。他向章啟君揮揮手，“麻煩你了，幫我送她回學校。”
“放心吧。”章啟君說。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季西甯從車裡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
林霁俯下身捏了捏她的手，說：“我要去下一站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微風吹過般輕柔。但她卻覺着這風太冽，吹得她眼睛發紅發酸。
“還有半個月呢，就不能多休息幾天嗎？”她小聲抗議。
章啟君忍不住笑了，回過頭，“小朋友，等他打完奧運，有的是時間陪你。”
“才不是舍不得他。”季西甯臉一紅，連忙松開手，“我是在提醒我的債主好好注意身體，活久一點，才能收齊債款。”
“行，”林霁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我會注意休息，好好吃飯的。”他把手搭在車窗上，說：“你也好好吃飯，有什麼想吃的就跟家政阿姨說。”
“好。”
車子啟動，她用力地向林霁揮手，林霁也笑着向她揮了揮手。車子愈行愈遠，她一直往後看，直到徹底看不到他才回過頭。
“果然是新婚，”章啟君看着後視鏡裡的季西甯，“難分難舍。”
手機一震，是林霁的信息：【今晚睡前吃一顆感冒藥，蓋好被子。】
季西甯心裡一驚，沒想到他留意到自己感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歎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
第二天下午，季西甯拉着行李箱回到電視台。
“甯甯，你也太卷了！”蔣落落豎起大拇指。
李詩悅跟着搖了搖頭，說：“不是說00後整頓職場嗎？你怎麼背叛00後了啊？”
季西甯一邊打開電腦一邊說：“整頓職場的是有退路的00後，我不一樣，我每個月就靠着那點薪水吃飯呢。”
正說着，劉念欽的信息就彈了出來：【西甯，來一趟辦公室。】
“天啊欽姐真是，拉磨的驢也不是這樣用的啊。”蔣落落向季西甯投去同情的目光。
季西甯做了個鬼臉，拿起紙筆就往劉念欽的辦公室走。
笃笃——
“請進。”
季西甯推開門，“欽姐，您找我。”
“來，坐下聊。”
“好。”季西甯把門關好，坐在劉念欽對面的椅子上。
“馬上要奧運會了，如果讓你預測乒乓球運動員的參賽名單，你覺得是怎樣的？”
“混雙：林霁，殷琳。男單：邱闵堅，林霁。團體賽：邱闵堅，林霁，俞定明；P卡：王洛川。女單：汪可，殷琳。團體賽：汪可，殷琳，林曼妮；P卡：葉麗欣。”
“為什麼認為男子P卡會給王洛川？”
“他在索哈納奧運周期表現都挺穩定，跟林霁雙打也拿到了冠軍。我認為應該會給小将一個機會，也有利于梯隊建設。”
劉念欽滿意地點點頭：“有花心思，有自己的見解，不錯。”
“謝謝欽姐。”
“這次回學校拿畢業證了嗎？”
“拿了。”
“明天下午的述職，會有其他領導在場，你要好好準備，但也不需要過分緊張。”
季西甯點點頭：“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轉正述職現場除了劉念欽還有兩位領導，季西甯一一問好後便開始述職。
季西甯講完後，又回答了幾個由領導們提出的問題。她回答得不錯，大家都滿意地點點頭。
述職結束後，兩位領導先行離開，留下劉念欽和季西甯兩人。
劉念欽說：“其實述職就是走走流程，你的轉正是沒問題的。薪資方面，我申請的是比面試時說的工資多1000元，這塊你覺得能接受嗎？”
一聽到漲工資了，季西甯眼睛都亮了：“當然接受，謝謝欽姐為我争取。”
“是你自己争氣。”劉念欽說，“還有一件事想問下你的意見。公司有一個可以去索哈納奧運會現場報道的機會，一組和二組各選一個人參與競争。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