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安親王。”
賈辭斜躺在地上,忍着腹部的劇痛吃力仰頭看向那個身影。除了那位以外,京中無人敢穿親王服飾,雖不知容安親王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但他敢肯定眼下他定是被鄧夜思給騙了。
死娘們兒!不給他保舉便罷了,竟還與容安親王聯手欺騙他,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
賈辭自知躲不掉,隻能惡狠狠瞪着躺在床上的鄧夜思,他下牙伸出,而後猛地扭頭看向秦硯珩,眼裡滿是恨意。若不是這個容安親王,他早就成狀元了。
銀光一閃,劍尖直指脖子。
賈辭微微低頭看向身前的銀劍,恥笑一聲擡頭直視秦硯珩,語氣嚣張跋扈:“容安親王這是何意,我不過是來與心上人幽會,這又是何罪之有?”
“幽會啊,本王又沒說你私闖民宅找人幽會是有罪的,”秦硯珩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被自己的劍給定在地上不敢動彈的男子,他微微揚起下巴,像在看一個蝼蟻一般,隻聽他語氣慢慢,“為何一上來就說自己有罪?”
“你莫不是……心虛?”
秦硯珩劍尖微微刺入賈辭的皮膚,鮮血從脖子上溢出,他垂眸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又将視線挪回賈辭的臉上,神情不屑。
“容安親王這是在說什麼,我與鄧夜思兩情相悅,還育有一子。一對相愛而不能在一起的戀人,趁着月黑風高幽會,這不是很正常麼?”賈辭妙語連珠,将秦硯珩抛過來的問題悉數堵了回去。
“綁起來罷,本王不想跟他啰嗦。”
秦硯珩懶得聽,轉頭朝窗外招了招手。就在衆人疑惑時,隻見一名暗衛從紅牆外一躍而上徑直從窗台跳入房中……
“哎哎哎——看清楚些,我還在這兒!”秦硯珩高呼一聲,閃身躲過那名刹不住腳而朝他沖過來的暗衛,二人險些撞在一起。
見狀,暗衛側過身一個箭步來到賈辭面前,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反手便将賈辭扣押在地。
廂房外,幾名暗衛得到秦硯珩的指令後沖了進來,即刻将人押送到刑部,還順道把捆在窗沿的馬繩一道帶走,動作迅速,饒是洛卿齡也未想明白這群暗衛究竟都躲在何處,怎的每次都出現得如此及時。
房中。
鄧夜思收拾好情緒後,理了理方才被賈辭弄亂的衣裳,而後站起身走向洛卿齡。見狀,秦硯珩自覺退出廂房,将剩下的時間留給二人。
“洛娘子,讓你見笑了。”
鄧夜思點點頭,神情溫和,看不出一絲傷心的痕迹,但洛卿齡心裡明白,鄧夜思不過是将自己的傷痛藏在了心底最深處,她早已習慣在人前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背後卻自己舔舐傷口,想來鄧夜思這二十多年來都是這般過來的。
洛卿齡鼻頭一酸,不知為何她竟有些心疼鄧夜思。這麼美好的少女,不該遭受命運的折騰,父親不愛,母親不管,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到頭來卻是被人利用……
“别哭,卿卿……别哭。”鄧夜思笑着擡手替她拭去淚水,随後輕輕抱着她,在她耳邊溫聲安慰着。
“不用替我感到難過,我沒事的,你别擔心。眼下我也想通了,靠人不如靠己,父親不愛我又如何,沒人愛我又如何,我為何不能自己愛自己,為何要将愛寄托在他人身上。”鄧夜思放開手退後一步,看着洛卿齡神色堅定。
“卿卿,我之後會有别的打算,”鄧夜思笑意爬上眼底,不再如初識那般柔弱,“謝謝你和容安親王的幫助,能夠認識卿卿,是我的幸運。”
夜風雖涼,洛卿齡心頭卻是熱的,她雙手緊緊回握鄧夜思的手,久久不能言。
一刻鐘後。
木門在身後關上,洛卿齡拒絕了鄧夜思的相送,她獨自走出廂房正要轉身下樓,餘光卻瞥見一片黑金衣角。
“小殿下怎的還在這兒。”洛卿齡聲音低低,帶着幾分沙啞。她不大願意回頭讓那人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省得又被他笑話。
等了半晌,卻不見人開口,就在洛卿齡欲要回頭時,肩上蓦地一沉,她低頭看去竟是一件厚實的鶴氅,其上羽毛黑亮,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他這是何意……
“夜裡寒涼,本王送你回府。”
秦硯珩并未解釋他此番舉動,隻見他擡腳越過洛卿齡,徑直往前走去。引得她視線不自覺放到他的背影上,洛卿齡心頭突然一跳。
白日有暖陽,倒不覺得有多冷,眼下入了夜竟是絲絲寒意刺入骨頭。
洛卿齡攏了攏衣襟,披着鶴氅跟上秦硯珩。她不知道小殿下從何處取來的鶴氅,許是馬車裡本就一直備着,但……莫非秦硯珩在她與鄧夜思說話時,特意到馬車裡拿鶴氅,就為了給她披着禦寒?
怎的這麼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