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寬心,"周奉軒寬慰道,"雲珂兄不是記仇的人,對了,不是說想學騎馬嗎?不如現在試試?"
蕭懿安想了下,趙雲珂現在肯定在氣頭上,肯定不會理她的,她就算現在去找他也無濟于事,還不如練會騎馬。
"好!那就試試!"
夕陽西沉,餘晖灑滿跑馬場,将兩道策馬的身影拉得修長。
蕭懿安緊攥缰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身下那匹溫順的白馬緩步繞圈。白馬偶爾打個響鼻,噴出的白氣在暮色中格外明顯。
"手腕再松些,"周奉軒策馬靠近,手中馬鞭輕輕點了點她緊繃的手背,"缰繩又不是勒馬的絞索,你得學着與它交心。"
一直練到月上柳梢,期間袁沁柔還貼心送來熱騰騰的宵夜。
待到星子滿天時,蕭懿安雖還稱不上騎術精湛,但總算能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不必擔心一個不留神就被甩下去了。
蕭懿安坐在馬上,小心翼翼地騰出雙手,虛虛做了一個拉弓射箭的動作,盤算着自己在馬上射箭的準頭。
馬場四周的火把已經點燃,在夜色中噼啪作響。蕭懿安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長舒一口氣:"今日多謝指點,就練到這裡吧。"
"也好,"周奉軒似笑非笑地抖了抖缰繩,"受了一晚上的眼刀了……"
"啊?"蕭懿安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周奉軒聞言輕笑,突然勒緊缰繩策馬靠近,俯身在她耳邊低語:"沒什麼,隻是發現個有趣的現象。"他故意頓了頓,眼神飄向蕭懿安身後,"果然,隻要我一靠近……"話未說完,他突然大笑起來,"罷了罷了,我可打不過,就不作死了。蕭小姐,周某先行告退。"說罷揚鞭策馬,一溜煙跑遠了。
蕭懿安一頭霧水,這人說話怎麼沒頭沒尾的?
她疑惑地轉頭望去,隻見阿暮已經在馬場外圍的長凳上打起了瞌睡。倒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蕭起,如青松般筆直地站在馬場邊緣,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她的安全,面容肅穆如常。
蕭懿安牽着馬緩步走過去,湊近打量蕭起的臉色。
雖然這位暗衛素來就是個冰塊臉,此刻面具下的表情也與平日無異,但蕭懿安總覺得……他周身的氣壓似乎比平時更低了些,仿佛不太開心的樣子。
蕭懿安關切地湊近一步:"蕭起?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蕭起目光平視前方,聲音平穩:"屬下無恙。"
果然心情不佳,連眼神都不願與她相對了。
蕭懿安細細回想今日種種:馬兒受驚時蕭起飛身相救,那時分明還神色如常;回程路上也未見異樣;再往後……蕭懿安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福至心靈。
"蕭起,"她繞到蕭起身前,煞有介事地解釋,"我得說明白,先前我質問趙公子,純粹是因他推說不會教人騎馬,轉頭卻去教小儀。并非針對小儀,更無他意。"她頓了頓,試探道,"若是……你不樂見他們二人同騎,我倒是可以去勸勸……"
蕭起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屬下為何要不樂見?"
蕭懿安暗自搖頭,心想你還挺嘴硬。她之前沒有注意,如今細想,蕭起分明是在見到趙雲珂與蕭有儀并辔同遊,又被她上前攪局後,面色才驟然轉冷的。
說來也是,撇開那二人日後結局不談,單看方才馬場上,一個英姿飒爽,一個溫婉可人,氛圍感拉滿,倒真像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就連她自己都有點嗑他倆了,遑論一直心悅蕭有儀的蕭起了。
眼睜睜看着心上人與他人登對般配,怕是紮眼得很哪!
蕭懿安擺擺手道:"先别管你樂不樂見的事,聽我把話說完。趙公子他呢……其實并非良配。小儀離他遠些也好,免得日後真心錯付。我為什麼知道呢?我就是知道,"她眨眨眼,"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
見蕭起仍是一臉茫然,她又補充道:"不過話說回來,趙公子雖非良配,但你也……咳,那些個整日刀口舔血的莽夫也不合适。小儀曾同我說過,她最想嫁的是個安穩踏實的。"說到此處,蕭懿安忽然想起前世的公務員,不禁莞爾,"對,就是那種朝九晚五、俸祿穩定的正經人最合适。其他人啊,還是别癡心妄想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偷瞄蕭起的反應,心說小儀啊小儀日後你可要好好謝謝我替你斬掉這朵爛桃花。
見他眼中疑惑未消,蕭懿安索性揮揮手道:"哎呀,總之呢,人生在世,何必自尋煩惱?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蕭起啊,要天天開熏哦!"
"天天……開熏?"蕭起終于露出困惑的表情。
"就是天天開心的意思啦!"蕭懿安一不小心又帶出了前世的口癖。
她暗自在心裡盤算,隻要蕭起心情好了,就不會因情傷而整日盯着自己和小儀,那惡意值自然也就不會蹭蹭往上漲了。
果然,蕭起眼角微微舒展,眉宇間的郁結似乎也散開了。
Bingo!目的達成。蕭懿安暗自得意,這蕭起還是挺好哄的嘛,不過也多虧她厲害,哄人技術一流,就連情傷這種事都在幾句話中被她化解了。
"走啦走啦~"她在打瞌睡的阿暮面前打了個響指,待小丫鬟迷迷糊糊醒來,連拖帶拽拉着阿暮離開了。
蕭起默默跟在二人身後,望着蕭懿安蹦蹦跳跳的背影,心知她方才叽裡呱啦一大通是為了寬慰自己,不禁輕喃道:“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