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瀾死死拽住婦人,以她和男人為人質,盯着妖怪,小聲問衛昭明:“這幾隻妖怪估摸都是多少年的?”
衛昭明撐着孱弱的身子擋在沈驚瀾身前,低聲道:“大多是七八十年的,最老的是那灘爛泥一樣的,估摸一百五十年。”
“有會說話的沒?”沈驚瀾大喊,為自己打氣,更不想輸了氣勢。
漆黑的爛泥慢慢變形,很快化為一個一尺高的小人形狀,沙啞尖銳的聲音從胸腔傳來:“死到臨頭,廢話不少。”
“你放了我和我的同伴,讓我們安全出山,我便把這兩人放了,否則我死也要拉上他們墊背。”
爛泥張牙舞爪扭動着身體,哈哈大笑:“将死之人,自作聰明。”
“惹怒山神,死路一條。”
“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什麼狗屁山神,害死那麼多人,兇獸惡怪,沒能殺死他實在可惜,”沈驚瀾向爛泥啐了一口,轉頭向婦人,“還有你們,助纣為虐,也一樣該死!”
二人被一步一步逼到了牆角,再無可退。
他們還是忌憚的,怕她真的拉這對夫婦陪葬,否則早就把她和衛昭明撕爛了。
一時之間陷入僵局。
“時間快到了。”衛昭明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麼?”
沒等沈驚瀾反應過來,婦人像是得到了什麼信号,突然低頭向劍鋒撞去,沈驚瀾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劍,眨眼之間,婦人轉身将她撲倒,待衛昭明把她拽起時,沈驚瀾的身上多了一粒碎金。
“該死!”
地面陡然出現一個坑,恰在幾人腳下。摔下去的一刹那,爛泥鬼魅似的瞬移過來,在婦人和男人掉下去之間纏上了他們的身體,看似緩慢流淌的河流,實則不過瞬時便将二人拽到了安全的地方。
這次沈驚瀾沒有拉住衛昭明。
而衛昭明抱住她,急速下墜。
痛,但沒有想象中的劇痛。
“你要是還活着,就趕緊起來。”
哦,原來是有人肉墊子。沈驚瀾顫顫巍巍爬起身,又趕忙把衛昭明扶起來。
“你說咱倆也太倒黴了,還能被人硬塞金子掉坑。”沈驚瀾靠在石壁上,不動聲色地吸收山的能量恢複身體。
這裡與之前的坑不同,四四方方,四面石壁上分别有一隻青銅燈,燭火搖曳,勉強照亮這方天地。坑中間一口直徑兩尺的大鼎,鼎的内部雕刻了無數條青面銀魚妖,形态各異,或哭或笑,或猙獰或慈祥,看着好生詭異。
“你的臉色不太好,還撐得住嗎?”燭火之下,沈驚瀾才看清衛昭明的面龐。
他幾乎像個死人,面色灰白,身體周圍一層淡淡的霜氣,凝住了绯紅衣袍的灼熱和明媚,也凝住了他的生氣。
“死不了。”聲音微弱,差點傳不到沈驚瀾的耳朵裡。
跟死也差不多了。沈驚瀾指望不上他,沿着四面石壁慢慢摸索。
一時之間很靜,隻有燭火燃燒偶爾發出“噼啪”聲,在燈裡綻放一朵朵小小的煙花。
衛昭明的呼吸很微弱,微弱到她要壓住自己的呼吸聲才能聽到。
“衛昭明,你别死。”她有些不放心。
他靠着石壁坐下,低着頭,蜷縮起身體,在燭火照不到的角落裡發抖。他身體緊繃,壓低聲音,想要掩蓋聲音中的虛弱:“難得聽到你說一句正常的話。”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裝模做樣。”
沈驚瀾輕聲道:“我說真的。”
“你死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他的呼吸一滞。
“哎,找到了!”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沈驚瀾摸到石壁有一處不平,仔細一摸,回頭看着他驚喜道,“這裡是扇石門。”
“這裡有微弱的氣流,銜接處不平,形狀是一道門,”她摸清楚門的大概形狀,轉而又陷入苦惱,“可是門後不一定是活路,也可能是妖海,是死路。”
“你有火藥之類的東西嗎?不管是死路活路,總歸要試一試。”她自顧自地說着,系統突然跳出來一個界面:
“【衛昭明好感度】:50%。”
沈驚瀾吃驚地望向他,觸碰到他的視線,兩人都似觸電般避開對方的眼神。
熟悉的哨聲再一次響起,打破短暫的尴尬。
這次聲音很近,似乎就在石壁後面,沈驚瀾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沖着石壁大喊:“秦姐姐!裴大哥!我們在石門後面!”
“你們還好吧?”石壁另一邊傳來裴玄的聲音。
“還好!還沒死!”
鼎下突然生起烈火,青黑的鼎迅速被燒成暗紅色。
沈驚瀾狂喊:“馬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