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這位公子乃是神醫谷的弟子,姓賀,名為賀術。”方世傑道。
慕容霖低聲道了句:“賀?”又打量了賀宴舟幾眼,“竟然是神醫谷的弟子,救人無數,也當是見過了不少死人模樣,那麼公子可看出什麼端倪了?”
賀宴舟抓了一把淩亂的額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過是個打雜的,沒學什麼真本事,實在看不出什麼?不過,若是按照方才大人所述的那番,這四具屍體應當不是刀劍所為。”
慕容霖蹲下身查看了一番,笑道:“如你所說,确實不是刀劍,是扇子。這四具屍體的切口邊緣整齊,沒有鋸齒或撕裂的痕迹,不過單單是扇面還不足以使人頭落地,這扇子上應當還藏有利器。這麼看的話,殺死吳淼的兇手和其餘四位的兇手并非同一人。”
賀宴舟心道:“果然如此。”
“而且也隻有其餘四具屍體後背被刻上了‘罰’字,唯獨吳淼身上沒有。”
“看來我來這一趟,不單單要抓出殺死吳淼的兇手,還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創下的這麼一起連環殺人案。”慕容霖說着站起身擦拭了一下雙手,而後還想朝賀宴舟問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芳菲苑門外傳來了動靜,竟是幾位身着華服的人從外面沖了進來,一位捕快道:“顔老爺,您不能進去呀!”
“哎呀,顔老爺!”
“……”
奈何一群家丁再怎麼使勁兒撥開衙役也無濟于事,衙役訓練有素,未經允許,絕不會退讓半步。
隻見顔老爺兩鬓斑白,一副慈祥和藹的面容顯得格外滄桑,身邊還跟着位年輕女子,是幽州城第一美人,沉魚落雁的顔府大小姐顔舒。
顔老爺得知自己的大兒子被人謀殺緻死,心痛萬分,偏偏兒子的屍體又被交給了衙門,好不容易能見上一見,卻還是在慕容霖查探屍體的時候。
他瞧見顔慶山的屍體就躺在眼前,在芳菲苑外懇求道:“求大人開恩啊!讓顔某見見兒子吧!嗚嗚嗚……”
慕容霖看向門外的顔老爺未曾發話,隻是用餘光瞥了一眼方世傑,于是方世傑立馬開口道:“這位是幽州城顔府顔老爺,也是死者顔慶山的父親。”
慕容霖聽聞點了點頭,而後對着門口的衙役道:“放人進來。”
方世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這……會不會不太妥?”
“該查看的也查看了,讓親屬見見逝者而已,有何不妥?”慕容霖道。
方世傑隻好照做,叫衙役将人放了進來。
賀宴舟在一旁看戲一般,沒想到這麼多年,這位冷血無情的千機閣副閣主倒是多了點人情味了。想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而後将目光轉移到了進來的顔老爺和顔舒上。
他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顔舒,思來想去才确定,那是他那夜潛入顔府,在廂房外見到的女子。
顔老爺一進來便朝着顔慶山的屍體踉跄而去,最終跪倒在了顔慶山屍體旁。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沒了?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啊……”
“嗚嗚嗚……”
顔舒一身绯衣站在一旁,略顯愁容,不禁流起了眼淚。
明钰讀了半輩子的書,最看不得這些悲傷畫面,但壞在嘴笨,思考了半天,也隻是勸道:“斯人已逝,顔老爺莫要太過悲心……”
此話一出,顔老爺在地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慶山啊……爹爹對不起你!你母親走的早,是爹爹沒照顧好你……”
明钰汗顔,一旁的柳雲龍嘲笑道:“你還是别說話了,知識藏在腦子裡,面對這樣的事情,擠起來倒還挺吃力,說你書呆子你還不承認。”
明钰性情溫和,是‘柳暗花明’當中脾氣最好的一位,從不與人計較,這次也不例外,全當柳雲龍‘狗嘴吐不出象牙’。
慕容霖倏然道:“難道顔老爺的夫人也……”
這次是顔舒接了話,她整個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再加上如今臉上一副愁容,竟給人一種即将凋零的感覺,隻聽她道:“回大人,顔府一共兩位夫人,大哥與我和弟弟是同父異母所生。大哥的母親在爹爹剛娶回家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後來一次意外,我和弟弟的母親也慘死在了家中。如今就連大哥也……”顔舒說着說着便有了哭腔,最後也就沒在繼續往下說了。
賀宴舟在一旁看着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原來如此,那麼你母親又是怎麼慘死的?”慕容霖接着問道,見問得有些冒昧又道:“有些唐突,但事關死者,還請顔小姐如實告知。”
這時,顔老爺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将臉上的眼淚一把抹去,咬牙切齒道:“她是被他的情人所殺!”
顔舒大聲制止道:“爹爹!”
“這有何不能說?你母親既然做了,有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她一個歌姬……哼!當年我就不該将你們兩個接回來!”顔老爺激動道。
顔舒眼裡閃過一絲陰戾,卻剛好被賀宴舟捕捉了下來,心道:“這一家子,果然都有問題。”
方才覺得哪裡怪怪的,現在倒是想起來了,顔舒身上有一種味道,像是淡淡的藥草味,而這一味道,賀宴舟在‘紅衣鬼’身上也聞到過。
賀宴舟哪怕是個醫癡,也畢竟在神醫谷待了八年之久,有些藥材隻有淡淡的香氣,但光是一聞便能分辨得出。而這兩人身上的便是能抑制曼陀羅毒性的白毛根。這并不代表‘紅衣鬼’是顔舒本人,因兩人身形相差極大,卻可以肯定的是‘紅衣鬼’必定是與她親近之人。
“何必呢?大夥都知道顔老爺痛失愛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可大呼小叫地将家醜外揚,不太好吧?”賀宴舟在慕容霖身後開口道,而後走到了顔舒身邊,“顔小姐的弟弟顔世譽,是許久沒有回到顔府了吧?”
“你是?”顔舒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