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賀宴舟守了巫暮雲整整一夜。
待到次日辰時,巫暮雲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軟塌上,頭還有些暈沉,于是坐起身回顧了一圈周圍,目光落在了墊着席子睡在了桌子旁邊的賀宴舟身上。
“宴舟……”巫暮雲說着從軟塌上站了起來,卻倏然發現自己的内力與昨夜相比充盈了許多。
得知真相後,他看着賀宴舟疲憊的身子,遲鈍了很久,臉色卻莫名變得通紅。
這時,賀宴舟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往巫暮雲看去,“你醒了?身體好多了吧?”又見巫暮雲通紅的臉蛋,趕忙起身上前用手背試了一下他的溫度,“好燙啊,不對呀,按理來說應該沒問題了,到底怎麼回事?”
反應過來後的巫暮雲,假裝咳嗽道:“我沒事。”說完趕緊躲開賀宴舟又想要摸上來的手,“宴舟多慮了,我真的好了。”
“你那麼厲害,區區濁氣肯定跑得遠遠的。”
賀宴舟放在半空中的手一頓,嚴重懷疑巫暮雲腦海裡想起了什麼事情,否則大清早的誰臉蛋會突然這麼紅,活像是猴子屁股一般?
“得了吧。二公子還真是會開玩笑,我現在可稱不上厲害這兩個字。也不是以往那個人人稱道的天下第一了。”
巫暮雲卻道:“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天下第一。”
賀宴舟一怔,腦子突然不太好使了,呆楞的地定在原地,直到巫暮雲打開房門,輕飄飄地朝他扔了幾個字:“走啊,這個夜幕之主,咋不得見見?”
因此沒多久,兩個人回到了碉樓,不顧黑衣人勸阻,徑直走了進去。
九娘子昨夜醉的也不輕,但沒想到今日依舊早起在碉樓與其他殺手議論關于洛陽千機閣和上官拓的事情。
壹面客棧一夜之間被上官拓大火燒成了灰燼,得知此事的百姓人心惶惶,木霍這些天平定民心花的功夫不少,原以為上官拓會因為事情是他做的而對其幫襯一番,沒想到事後拍拍屁股,帶着幾十個千機閣弟子和幾個護衛,從洛陽前往了燕京。
人走了,事情卻爛成了一鍋粥丢在了洛陽城,若是朝廷責怪下來,第一個挨批的就是木霍。
九娘子本想着因為這件事情而趁機威脅木霍與她聯手,以木霍這膽小怕事的性格,絕對會因為怕被滿門抄斬而暗中協助她,可是上官拓卻離開了洛陽。到了燕京,夜幕便不是千機閣的對手,想殺上官拓更是難上加難。
賀宴舟與巫暮雲不請自來,九娘子很是震驚,但卻并未因此動怒,她揮手叫與其商讨對付上官拓事宜的幾位黑衣殺手離開了碉樓,而後對着兩人問道:“兩位這麼早過來,有事情?”
賀宴舟道:“有。打擾娘子議事,實在對不住。”他看着九娘子,“賀某想見一見娘子嘴裡的主上,不知這邊可方便引薦?”
九娘子一隻手靠在扶手上,搖頭歎息,“真是不太巧。主上他也很久沒有出現在洛陽了。夜幕在很多地方都有分部,他如今在哪裡,奴家也不知道。”
“既然娘子說夜幕有很多分部,那這麼大的組織,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巫暮雲道。
九娘子:“夜幕本身就是在黑暗中行事的組織,彼此之間都不一定知曉身份,探子就更不需要了。我們隻聽從主上的意思為目标而行動,至于其他——為目标不死不休外,沒有其他。”
賀宴舟繼續問道:“所以你們的目标是上官拓?你們主上的意思是殺掉上官拓,為什麼要殺他?”
九娘子攤開雙手,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樣子,“我們隻是按指令辦事,其餘的我們無權過問。好啦,賀公子要見主上不必你主動找他,他自然會來找你,到時候這些問題你可以問他。”
賀宴舟沒有弄明白她那句‘他會來找你’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按照九娘子所說的,他們的主上似乎對賀宴舟很熟悉?甚至,就連九娘子好像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一切都太過雜亂,讓賀宴舟一時難以消化。但他心裡也抱有一絲僥幸,八年來渾渾噩噩,要報仇卻如同負罪一般的心理,終于窺見天光,他有種要抓住這天光往上爬的沖動。
“好。那便請娘子轉告你們主上,若是要來找我,在去往潇湘的路上等着便可。”賀宴舟說完便轉身對巫暮雲道:“走吧。你傷剛好,還沒有進食,我們找家食肆先吃點,再從長計議。”
“兩位慢走,下次若再來,奴家想嘗一嘗神醫谷的白梅釀。”九娘子道
賀宴舟邊走邊擺手,“可惜了,神醫谷被焚,賀某哪給你找那麼好的白梅去?”
“哈哈哈哈!無妨,賀公子記得陪奴家多喝幾杯就行。”
兩人告别了九娘子,在郊外尋了許久未見一家食肆,于是又掩人耳目地溜進了洛陽城裡。
賀宴舟帶着巫暮雲來到食肆,被美食佳肴的香氣弄得有些迷糊,才發現,自從青梧和阿昭離開後,他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
最後依舊決定前往青雲山看看,也能圖個心安。
以巫暮雲的身份跟着賀宴舟一同前去必定會引起騷動,再者,巫暮雲傷勢剛好,若是被人盯上,難免與人動手,就怕他寡不敵衆,哪怕賀宴舟會站在他這一邊,一個武功雖隻剩三成,但内力全無,與廢人無異,一個剛從南冥教出逃,重傷初愈。僅憑他們,又怎麼可能是青雲山衆多高手的對手?
可是聽了賀宴舟的顧慮後,巫暮雲依舊堅定不移的選擇跟着他。
前往青雲山的路有些崎岖,也許是因為賀宴舟為了避免遇到熟人,丢下寬敞的大路不走,而選擇了這麼一條難走的小路。
兩人爬了半天,最終還是隻能選擇走上寬敞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