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不凡盯着少年的臉看了一陣：“你叫什麼名字？是住在這附近嗎？”

少年怯怯道：“我叫吳明，來這邊采點藥補貼家用。”

姜靈：“吳明？你說你叫吳明？”

眼前這個一臉淳樸的少年，竟然就是日後海晏京的仙師吳明。

“是……是啊，兩位仙人，我無意闖入此地，饒了我吧。”吳明害怕道。

姜靈沒忘記此行地目的：“小兄弟，你别害怕，我問你件事，你在此間采藥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吳明倒想說最奇怪的事就是眼前兩人，他想了想：“嗯……奇怪的事情沒有，倒是有一次，我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公子，在這崖底背了個鮮血淋漓的女子爬上去。”

“公子？那女子什麼樣？”

“這我也不記得了，總之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了，可慘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翟不凡手一揮，李念初的身影浮現：“你說的書生，是這個人嗎？”

“正是正是，兩位神仙真是料事如神。”少年連連點頭。

姜靈蹲下來看着吳明：“小兄弟，你家中可是爹娘都在，還有個妹妹。”

“是是。”

姜靈與翟不凡對視一眼：“既如此，我告訴你一件事，日後你有仙緣，走上修仙之路，可是你的家人或許會遇到一場浩劫，你來不及救他們，你願意嗎？”

“仙緣？神仙不是無所不能嗎？為何連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吳明疑惑道，不過片刻後他沾着泥土的臉上又擠出一個笑容，“既然仙女姐姐這麼說了，那我相信，若我走運有仙緣，我也不會去的。”

翟不凡道：“吳明，你不想修仙了？”

“當然想，誰不想當神仙呢？可是若是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這個神仙當了有什麼意思，不去不去，八擡大轎求我去我也不去。”吳明少年意氣地揮揮手，看到姜靈和翟不凡後又說，“啊，我沒有說兩位神仙的意思。”

翟不凡沉默。

姜靈摸了摸吳明的腦袋：“既如此，你快些回家去吧，家中還有人在等你回去。”

吳明背起藥簍，鞠了一躬：“好，我這就回去。”

“等等。”翟不凡道。

他上前兩步，取出一本劍譜塞到吳明手裡：“你于劍道很有天賦，好生練習。”

吳明受寵若驚，捧着劍譜連連道謝。

他的背影漸漸遠去，腳步輕盈而堅定，腳下的草木沙石沙沙作響。

翟不凡望着他：“或許在這裡，吳明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或許吧，沒人天生想做壞人。”

*

長甯公主和李念初的婚禮很順利，風風光光，全城百姓圍送公主婚嫁。

婚後琴瑟和鳴，姜靈作為公主随侍，看得清清楚楚。

新婚燕爾，李念初對長甯公主很不錯，時不時能看到二人在院中彈琴讀詩，相偎相依的場景。

長甯公主眼中隻有李念初，披散着頭發伏在李念初的膝上，院中的梅花在春季紛紛揚揚地落下，李念初将落在長甯發梢上的花瓣摘落。

“姐姐，或許過段時間我就要忙了。”

長甯擡頭：“你要去哪兒？”

李念初眉眼細長，溫和一笑：“邊境有亂，我請旨做為欽差去處理一些事情。”

長甯默了一會，随後也笑道：“好，何日出發？”

“就這幾日吧，不定具體日期。”

長甯蹭着身子抱住李念初：“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李念初摸着長甯的後背：“姐姐，我不在的日子，照顧好自己。”

姜靈站在不遠處，又見李念初撩開長甯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長甯瞬間臉漲得通紅，輕捶了下李念初的胸口。

院中低吟淺唱，笑聲不斷。

這些日子聽他們二人吟誦詩詞，看這宛若神仙眷侶的模樣，姜靈幾乎要覺得吳明是否看錯了。

訊鏡上，翟不凡在【長甯計劃】的群裡同步了查出來的事情，關于李念初的過去。

姜靈簡單地看完，再看向院中兩人，想起上輩子讀過的許多詩詞。

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李念初這一去就是幾個月。

期間長甯寫了許多信給他，均不見回音。

長甯一顆愛戀之心不知被澆滅幾分，她問姜靈：“秦良，你說李郎不會出事吧，是不是送信的馬兒不夠快，或是驿站的官吏在躲懶？還是……李郎太忙了……”

不等姜靈回答，長甯自顧自地說：“對，定是他太忙了，我該支持他的事業，不能打擾他，這信我不寫了。”

書房中的長甯将寫了幾張的信件揉了揉，丢在一邊，眼眶紅紅地說：“秦良，我乏了。”

沒有等來書信，卻等來了軍報。

南決在邊境挑起戰争，幸而欽差李大人與之達成協議，維持了暫時的和平。

而更機密的軍報被黑耀同步在群聊内。

【黑曜石】：北寒的缥缈城，央澤的夜城，西嶺的金石堡，由南決帶頭，在邊境蠢蠢欲動，南決将軍似乎十分看重李念初，隻和他商談。

【黑曜石】：李念初邀功，要給他升官嗎？

【天靈靈】：順其自然，一個人的狠心隻有權利在手得償所願了，才會暴露。

【黑曜石】：明白。

幾月後，步步高升的驸馬李念初，終于回到了海晏京。

長甯公主咳嗽着在城門口等了許久，等來了匆匆一面。

“我要去宮中回禀，你先回公主府。”李念初連馬都沒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