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躺在繡着金絲的棉被中,眉頭緊蹙,呼吸急促,仿佛被無形的恐懼所籠罩。
姜靈不敢輕易靠近異火,隻得一遍一遍呼喚着長甯。
“殿下……殿下!”
大約半個時辰後,長甯才醒轉,在她醒過來的時候,異火消失,她目光凝滞,眼角帶淚。
姜靈上前:“殿下,你怎麼了?”
“秦良……我做了一個夢。”長甯轉頭,“在夢裡,東離國破,我在海岸懸崖被李郎逼着跳下去,然後……在海底沉沉浮浮多年,最後變成了一個無法控制思想的女魔頭。”
長甯抹了抹眼淚:“好荒謬,卻好真實,海裡好黑好冷,那火好燙,燙得我連靈魂都在發疼。”
姜靈默了幾息。
她竟然夢到了現實,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快要剝離她的情感了?
姜靈将準備好的情報信封遞給長甯:“殿下,廣信王去鎮壓海亂前交給我一個信封,其中内容關系重大,請殿下看看吧。”
長甯拆了信封,剛看第一頁,便捏緊了紙張。
其中的内容,正是翟不凡查到的李念初的過去。
吳明在懸崖底看到李念初背着渾身是血的女子,是李念初的原配妻子。
皇帝風流,微服私訪之時看上了李念初的妻子南曦,随行的公公向皇帝隐瞞了南曦已為人婦,并下藥送到了皇帝榻上。
皇帝一夜風流後,留下了一枚玉佩,就走了。
然而南曦不堪受辱,街坊鄰居的閑話更像是毒藥,她最終選擇了跳崖。
李念初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摯愛發妻跳下了山崖,便是姜靈後來跟着他去的那片懸崖。
南曦本是南決玉京人,為了與他在一起,與家中決裂,遠嫁東離海晏京。
而南曦的父親,便是如今虎視眈眈的南決大将軍。
長甯看完所有,手已是止不住的顫抖,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溫熱的液體從喉口吐出,那是一種讓人惡心又無法忽視的味道。
姜靈感到心口的訊鏡有震動,便找了個角落拿出訊鏡看消息。
【蓬萊仙果】:姜靈!計劃有變,其餘三國的攻打似乎提前了,李念初放任他們入侵,卻不傳軍報,如今已快打到海晏京了!
李念初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毀了東離。
柳輕顔的消息是在群裡說的,自從翟不凡去鎮壓海怪後就沒有了太多消息,黑耀和柳輕顔在一起,翟不凡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事得他們三人想辦法。
【天靈靈】:我們不能在城内坐以待斃,你們在宮内更危險,在這裡死亡可能是真的死亡,你們先想辦法逃出來與我會和。
【黑曜石】:可惜我沒靈力畫傳送陣,現在畫小型迷陣出去的話,起碼得一夜時間。
【天靈靈】:那就一夜,争取明日我們碰頭。
姜靈快速溝通完,收好訊鏡看向長甯,她的狀态很不好。
她在止不住地發抖。
姜靈走過去,慢慢撫着長甯的背,柔聲道:“殿下,别緊張,沒事的,深呼吸。”
長甯抓住姜靈的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那些日日夜夜相處的時日都是假的嗎?”
“不是假的,但是殿下,人心難測,若事情的真相超出你的想象,你得自己想辦法走出來,你得堅強。”
姜靈知道,哪怕現代的藥物,對于抑郁症焦慮症的治療都是麻痹大腦,延緩對感情的感知,可是若是想要快速走出來,唯有自己救自己。
要麼脫離環境,要麼在信念崩塌的時候重建一個新的思維模式。
留在李府,長甯最後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長甯深吸了幾口氣:“我要李郎親口告訴我,這是真的。”
“殿下,我在這裡陪你一晚,明天一早我帶你去見李大人。”姜靈認真說道。
*
柳輕顔對貴妃殿中的太監宮女道:“你們都下去吧。”
為首太監為難道:“可是……李大人叮囑我們要照顧好娘娘和陛下。”
柳輕顔鳳目含威,喂皇帝的藥碗砸了過去:“你是他的人?還是本宮宮裡的人?”
貴妃殿中侍從們紛紛跪下。
柳輕顔撇過頭對黑耀使了個眼色,黑耀心領神會,在床榻上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朕……愛妃你為何如此對朕……”黑耀說完,就假意暈了過去。
配合上柳輕顔精心畫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像是要随時去了一般。
“你們看看,我親手下的藥,陛下都什麼樣子了,你們怕什麼?還怕他一夜之間飛了不成!都滾出去!”柳輕顔怒道。
幾個太監面面相觑:“是,娘娘。”
待到衆人退下,黑耀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柳輕顔壓低聲音:“趕緊的,李念初白天剛來過,晚上應該安全,你快布陣。”
黑耀從枕頭底下拿出特制的紙筆,遞給柳輕顔:“一會兒你看着我布陣,我估算過了,從這裡到宮外需要大大小小四十九陣,我體力不支時你頂上。”
“你說什麼?”柳輕顔小聲急道,“你之前怎麼不說,我又不會布陣!”
“很簡單。”黑耀給了柳輕顔一個肯定的眼神,“這幾天下棋,你下的比我好,布陣就跟下棋一樣,你天賦不錯。”
“那也不能!”柳輕顔拽住黑耀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