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它在打什麼主意,我隐藏了模拟天賦的真正能力——不僅能複制面容,還能複制天賦。
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最後的籌碼。
“您若是看得上,我可以直接為您效命。”我說,“成為您最鋒利的刀。”
它答應了,但代價是我的身體。無數蚓蟲鑽入我的血肉,為了強化我的天賦。
它還要求我利用天賦在各處搜羅更多的人加入幽冥閣,不管男女老幼,都被帶到這個洞穴裡種下蚓,我感覺自己在一點點失去人性,但隻要能救姜靈,這一切都值得。
我代替了現任閣主,用傀儡分身應付需要兩人同時出現的場合,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了雙重人格。
可好在姜靈活了下來,我們又能一起出任務了。
隻是她開始沉迷制作一種叫黑武的東西,我雖然不解,但隻要她開心就好。我幫她收集材料,陪她研究配方,看着她專注的側臉,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我說過,現在的我不會失去任何想要的東西。
直到那天,正派步步緊逼,就要發現幽冥閣的藏身之處,“它”派姜靈獨自去刺殺昆侖宗掌門翟不凡,我本要同去,卻被“它”攔下。
“它”說:“昆侖宗有我們的人,這次你不要去了。”
我查過在昆侖宗的卧底資料,叫銀澤,似乎是個可靠的天級天賦者,但我還是不放心,隻能盡量為姜靈準備黑武。
可她再也沒有回來。
我逐漸失控,整日在“蚓”的作用下暴躁不安。
我知道她被蚓毒控制,每月必須拿一次解藥,我讓銀澤傳信,約她在海晏京見面。
海晏京,那裡曾經是我的故鄉,亡國後,這裡成了三不管地帶,我從這裡掠走了不少人供“它”享用,這些人本就是我的子民,想來不會怪我。
我有些瘋魔,因為我發現,這一次出現的姜靈變得更加冷淡,我說要跟她私奔,她竟然捅了我一劍。
我的靈一向性情疏離,可也沒有對我這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漸漸醒悟過來。
一定是翟不凡的問題,是他把我的姜靈奪走了。
修真界第一人又如何?我捏斷了收留在客棧的秦良的脖子,想拿走我的東西,我就要他死。
我站在幽冥閣禁地的深處,手中握着一塊暗紅色的石頭。這是用無數人命喂養的蟲子結繭而成的寶物,能讓幽冥閣中覺醒了天賦的人在短時間内将天賦提升到極緻。
石頭入手冰涼,卻讓我渾身發熱,我知道自己在冒險,但為了姜靈,我願意賭上一切。
我挑選了幾個天賦者,都是針對姜靈和翟不凡的能力精心挑選的,我要在翟不凡最虛弱的時候出手,一擊必殺。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姜靈和翟不凡進入神道後,許久沒有出來,唯一遺憾的就是,姜靈果然為了翟不凡背叛了我。
沒關系,靈,我會把你變成原先的你。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等待了許久後,姜靈和翟不凡的氣息出現在很遠的草地上,我追過去想帶走姜靈,翟不凡明明奄奄一息了,卻突然暴起,一劍幾乎要了我的命。
我不得不放棄擊殺,帶着姜靈撤退。
回到幽冥閣,我将姜靈送入水牢進行洗腦。
可姜靈回來後,“它”對姜靈表現出的興趣讓我不安,“它”跟我說要把姜靈變得和我一樣,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我将洗腦完的姜靈送入了“它”的洞穴,可當洞穴關閉後,我卻又開始煩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姜靈始終沒有出來。我開始懷疑,“它”是不是在騙我。
就在這時,幽冥閣突然震動起來。
我沖出房間,看到翟不凡帶着大批正道修士殺入幽冥閣,他身後赫然站着銀澤,那個叛徒!
是銀澤帶他找到幽冥閣所在的嗎?還是……我驚恐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還是之前翟不凡的那一劍,在我體内留下了印記?
憤怒幾乎要将我吞噬,我感覺體内的蚓蟲在瘋狂蠕動,我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我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由無數蚓蟲組成的可怖存在。
我用模拟天賦與翟不凡對戰,複制出各種強大的能力,但翟不凡的劍實在太快了,快到我的天賦都來不及完全複制。
在絕對的實力下,我的天賦根本沒有用。而且不知為何,幽冥閣中的可用之人所剩無幾,我意識到,“它”放棄了我,轉移了幽冥閣。
那靈呢?靈在哪?她還好嗎?
“你輸了。”翟不凡的劍刺穿我的胸膛。
他的眼中彌漫着猩紅的瘋狂,我突然覺得他也很像我,他啞聲問道:“說啊!姜靈在哪裡?!”
我低頭看着胸口的劍,突然笑了。是啊,我輸了,從一開始就輸了。
我的身體開始崩潰,無數蚓蟲從傷口中湧出,我看向洞穴的方向,用最後的力氣指向那裡:“救她……”
然後,我爆體而亡。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姜靈,她的眼睛還是那麼亮,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她眉眼彎彎地對我說:“慕容,你怎麼了?快站起來。”
我這一生,都在尋找明亮的東西,卻總是失去。
是因為我不敢邁出那一步嗎?是因為我總是逃避嗎?逃避一個皇子的責任,逃避自己的感情。
我想起“它”對我說過的話:“你說你叫慕容隐?隐還是蚓?你到底是人還是蟲?”
現在,我終于知道了答案。
呵,我果然是一個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