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來的?從樹林裡嗎?何纓試着拽了拽裙角,小狐狸睜開眼睛,用一雙赤紅的眸子看向她,似乎在控訴不滿。
何纓又挪了挪裙擺,小狐狸跳了起來,仰着頭,像巡視領地似的在何纓的裙子上轉了一圈,然後又趴下了。
何纓:“……”
這修真界打哪來的這麼多狐狸!?
天色漸亮,何纓忽然發覺自己不是突破了所以不困,而是習慣熬夜所以不困,所以在天要亮的時候,她困了。
但是這隻狐狸要怎麼辦呢?
“你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困頓使人停止思考,何纓打了個哈欠,蹲下來伸手輕輕碰了碰狐狐的耳朵。
狐狐躲開何纓的手,轉過去用大尾巴擋住了何纓的視線。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呗,轉過去幾個意思!
想是這麼想,但何纓一向對非人的東西更有耐心。對一隻小狐狸崽更是沒脾氣。
想到這裡,何纓沒再扯裙子,她把畫卷成一卷,用裙子把小狐狸兜了起來。
突然被裙擺提起,狐狸崽不安分地打了個滾,直起上半身同何纓對視。
“那個,我要回去睡覺了,外面……不太安全,你這麼喜歡我的裙子,要不要先跟我回家?“何纓看着那一甩一甩的大尾巴,心癢手也癢,從提着裙子變成了直接隔着衣服捧着毛茸茸。
狐狐歪了歪頭。
築基期已經不用睡覺了,這小丫頭竟然用這種借口搪塞他?
想帶他回家就直說啊。
狐狐看向那面銅鏡。
更何況,這“家”,還是他親手煉制的。
何纓就看着小狐狸屈尊降貴地從她的裙擺上跳下,大搖大擺地朝銅鏡走去。
……一點也不見外。
何纓有點懷疑這修真界的狐狸是不是都是個什麼仙了,不然它怎麼這麼拽?
何纓抱起畫紙匆匆跟上小狐狸。一進到銅鏡裡面,狐狐就自顧自地上了三樓,在樓閣裡唯一的一張大床上趴了下來。
不偏不倚,正好趴在了床的正中間。
這也太不見外了吧!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等一下。這個銅鏡上有狐狸,請仙符請來的仙尊也是狐狸,那現在她面前的這隻狐狸……
該不會是绯明座下的狐狸仙侍吧?何纓腦洞大開,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嗯,這就不奇怪了。這就能解釋了。
剛才她掏出銅鏡的時候也沒細看,沒準人家狐狐就是從鏡子裡出來的呢!
這麼一想,何纓瞬間畢恭畢敬了起來,回自己家算鸠占鵲巢嗎,不算!
何纓能屈能伸,不僅不怪他占據了大床的正中心,甚至決定自己也不躺床上了。
她放下床簾,給狐狐蓋上小被,還墊了個軟枕在他身下。
狐狐睨了何纓一眼。
何纓并未察覺,她十分虔誠地雙手合十,對着狐狐拜了三拜。
“仙侍大人在上,小人無知,沖撞了绯明仙尊,若是日後仙侍能在仙尊面前替小人美言幾句,小人定然當牛做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狐狐:“……”
這人有病?
何纓又念念叨叨了一堆她能幹的活,單純得像個應聘的畢業生。直到狐狐兩隻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她這才停止了碎碎念,取了一床被子來,鋪在床邊的地闆上。
鏡中樓閣十分整潔,既不會落灰,也不會老化和變髒。
何纓鑽進了被窩,美滋滋地想,自己還沒睡過榻榻米呢,也是讓自己體驗上了。
也許是環境太新鮮,也許是修真界沒有手機,也許是狐狐太過可愛,也許是熬夜真的熬過了頭,也許是劫後餘生太過疲憊,一向難以入睡的何纓一躺進幹淨綿軟的被子裡,就呼呼睡着了。
她又一次夢到了绯明,月色下,大大的九尾狐身後跟着一群白色的小狐狸在她的院子裡散步,朝她歡快地嘤嘤叫着。
許久過後,床上的狐狐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黑發紅眸的男人。
不是绯明還能是誰?
绯明懶懶翻了個身,撩開床帳。
床邊,何纓呼吸平穩地熟睡着。
绯明用手指戳了戳何纓的臉頰。何纓不為所動,還在绯明的手背上蹭了蹭。
……這築基期還真睡了,不僅睡了,還睡得挺香。
绯明輕巧地翻下床,離開了三樓。
很快,他在二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绯明展開那卷畫紙,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的畫面映入眼簾。
何纓隻見了绯明一次,就把绯明的模樣印在了腦海裡,分毫不差地還原在了紙上。
绯明看着畫像上自己的側臉。
哼,畫得還行吧,勉強畫出了本座三分氣魄。
他看向另一半的女像,就有些不解了。
何纓怎麼把她自己畫這麼醜?臉也醜衣服也醜。
也罷,不管如何,她還有心思畫這種畫,就證明绯明的想法沒錯。
這個小小築基期,看着膽子挺小,實際上色膽包天。
把自己畫在本座懷裡,真是不知羞恥!
……但是這樣也有好處。這種道心不堅,見色起意的人,随便勾引一下,就上鈎了。
隻要情劫對象愛上自己,情劫不就迎刃而解了?
绯明滿意地将畫放回原處,回到三樓。
何纓對自己引狼入室一事毫無察覺,好不容易有一個甜美的夢,她隻想這樣一輩子睡下去。
绯明捏她脖子的時候沒怎麼用力,可是何纓的脖子上還是留下了幾道紅痕,在白皙的脖頸上愈發顯眼。
分明已是修仙之人,卻還是很脆弱,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绯明皺眉,俯下身去,在何纓的肩側輕輕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