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點點向前,終于輪到了何纓。
何纓學着剛才下台的那名弟子,向前伸出了雙手,小狐狸适時地爬到了肩上,得意地搖着尾巴。
自天空降下一層白光,将何纓籠罩。像被什麼東西審視着一般。何纓縮了縮脖子,隻覺面前金光一閃,一隻精緻的步搖出現在了何纓手中。
那步搖通身金色,精緻的花紋和漂亮的珠墜差點晃瞎了何纓的眼。
這到底是誰的品味,現在已經不流行純金子做的飾品了吧!
不過,除了那金色的墜子之外,那朵绯紅色的櫻花才更為惹眼。
何纓想不到仙界這麼俗,除了送香膏的,還有送首飾的。
小狐狸從她手中叼過那支步搖,驕傲地晃尾巴。
何纓下了石台,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有些好笑,“又不是你送的,你驕傲什麼?”
小狐狸嘤嘤直叫,用毛茸茸的耳朵蹭起何纓的頭發。
何纓把步搖按進發間,笑着打趣,“好看麼?”
绯明看着少女神采飛揚的模樣,又一次紅了耳朵。
......本座送的,當然好看。
小狐狸又一次紅着臉埋進了何纓胸口。
何纓揉着懷裡軟綿綿的一團,笑着離開了九韶峰。
在她身後的陰影處,一個灰色衣袍的師兄抱臂,冷眼旁觀了這完整的一幕。他膚色發灰,臉色暗沉,好像一道鬼影。
“是她麼?”
“……是她。”
他身旁,一個白衣少女咬牙點了點頭。
她正是那位入宗第一天就同何纓搭話的少女,若是何纓回過頭來,大抵還能看到她胸口的名牌上寫着女主兩個字。
“塗山筱,你最好不要騙我。”那灰衣服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陰狠。
“千真萬确,便是變異冰靈根這一點,近百年來,也隻有她一個!”
“哦?如果是這樣,你混入滄溟的那一刻,不就應該心知肚明?拖到現在才來報,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麼心思。”
塗山筱單膝跪地,“屬下為了不被發現真身,隐藏了大部分修為,入宗之時同十歲孩童沒有差别,怎能知曉青鸾神座的狀況!”
灰衣人不屑,“這些話,你留着回去和尊上解釋吧!”
......
赤璃鏡裡。
大大小小的仙君仙侍将天壇圍了個水洩不通。
東西南北四道光柱将天壇中間的男子洞穿,銀色的靈力自他體内不斷湧出,奔向了仙境四方。
天壇前,身穿金冕服,頭戴冠冕旒的男人單手支着太陽穴,狀似頭痛一般,閉目沉思。
天壇中間的男子睜開雙眸,用紅色的瞳孔冷冷地望過去。
绯明少了一條分神,又消耗了許多靈力,塑仙石幾乎将體内的靈力抽空,連經脈都開始隐隐作痛。
過了不久,塑仙石吸飽了靈力,光芒暗了下去。
“回宮。”金衣男人依舊閉着眼睛,四個童男扛起肩輿,衆仙跪地,高聲恭送天帝回宮。
待天帝走後,衆仙便魚貫湧出了赤璃境,沒有任何人短暫地停留、或是同绯明交談。于是境裡又變成了以往空蕩蕩的模樣。
绯明臉上失了血色,他一步一步走下天壇。
靈力盡失,绯明和分神之間的聯系也變得微弱起來。
感應不到何纓的存在,绯明垂下眼簾,神情裡有一些煩躁。最終,他還是坐在了水鏡前,看向那方在人界的小小庭院。
水鏡中,何纓正在院子裡扒拉土塊,她一邊鏟土,一邊将迎陽花的種子撒在了土裡。
“街上這麼熱鬧,茸茸,我們晚上出去吃飯吧!”
何纓沒回頭,對着趟在小窩裡的狐狸喊道。
她在小院裡給茸茸搭了個軟和的小窩,雖然茸茸不怎麼願意出來曬太陽,但是總要跟着何纓。
何纓在院子裡折騰的時候,茸茸就不用在硬邦邦的木頭或是草地上趴着了。
喊了半天沒什麼反應,何纓回過頭,這才發現小狐狸陷入了沉睡。
怎麼了這是,怎麼最近這麼嗜睡?何纓将他抱起,茸茸沒什麼精氣神地趴在肩膀上,連叫也不叫了。
正在這時,一陣打鬥聲從林子裡傳來,驚起了無數飛鳥。
何纓下意識先将小狐狸送進了銅鏡裡。
她掏出一沓符箓,躲在了圍欄後。
幾乎就在她躲起來的下一秒,塗山筱自林中逃了出來。
“将事情回禀鬼尊,再抓人也不遲。鬼七,你到底在急什麼?”
“急什麼,你說我急什麼,你個狐狸精靠吸食别人精氣就能修煉,我卻幾百年沒吃過活人魂魄了!我把那小丫頭抓回去,鬼尊大人才能重用我,才能給我魂魄吃!再沒有魂魄,我就要油盡燈枯了!”
鬼七揮舞着鐮刀,塗山筱躲閃不及,被打倒了湖邊,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然,就拿你開刀,吃了你的妖魂,我再去向鬼尊禀報!”
何纓吓得大氣不敢出。
另一旁,塗山筱卻已經發現了躲在暗處的何纓,她長鞭一卷,将何纓從圍欄邊拉了出來!
“好啊,你殺了我,我就殺了她,看看你還怎麼和鬼尊解釋!”
何纓攥着那纏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又一次化身奶牛貓:啊?
你這主線劇情怎麼跑到我家門口展開了啊!
鬼七不管不顧,鐮刀狠狠一劈,何纓下意識撕開了手中的符箓,金光一閃。隻聽一聲巨響,巨大的金色罩子攔在了鬼七身前。
“……竟然能驅使化神期的防禦符箓。神座不虧是神座,哪怕托生成了凡人,天資也不是旁人可比的。”鬼七曈中的火焰熊熊燃燒。
現在他終于能确定,面前的這名少女,确确實實就是鬼尊要找的人了。
他擡起一掌,塗山筱隻能咬牙迎上,一紅一黑兩股法術相撞,激起了千層巨浪,将凝結的冰湖都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