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個幾乎看不到月亮的夜晚。
兩口子搬家了。
她們搬到了一個前後左右都沒有人的地方,單家獨戶地住着,不跟人說話,不走親訪友。
她們心裡頭隻有恨,恨一切,平常有人路過,想要借口水喝,兩口子把門一關,不給。
兩口子就這樣過了三十幾年,心裡頭的恨意越發重了。
現在老兩口在地窖的黑暗中繼續品嘗着這冰冷的恨意。
很快,外面傳來了公雞鳴叫,一聲又一聲。
天亮了。
“走吧。天亮了。”老太太說道。
老兩口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摸索着,很快,她們摸到了梯子。
梯子搭載了出口位置。
老太太熟門熟路地爬了上去,頂開了地窖上面的門。
兩口子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堂屋。
是的,她們一直都能出來。
廖家兩口子不是農村人,她們是鎮上人,鎮上沒有地窖這個條件,不知道他們村裡的地窖下面是一定會多放一個梯子,防止下來的梯子壞了。
所以,從第一天開始,這老兩口子就能出來。
可她們就是要折磨這兩個偷兒。
因為這兩個偷兒來偷東西那天,兩口子聽到了她們說的話。
“我有點怕。要不然算了?”
“怕什麼,我打聽過了,這兩口子性格古怪,也沒有孩子……”
兩口子本來不想出來,結果聽到這話,立馬出來,跟人理論,不曾想,兩個偷兒居然打他們,還把他們吆到地窖裡關起來,抽掉了地窖的梯子。
那天晚上,老兩口從地窖裡爬出來,本來是想要去鎮上,去讨回公道。
“丢了多少錢?”
“三百五十六塊錢。”
“走!去鎮上!要一個公道!”老爺子說道。
老太太沉着臉:“去了有什麼用?到時候就是讓她們把錢還回來,然後再跪下來說個對不起我們,最後還不是好好過日子!”
老爺子也想到了這裡。
老太太更多的氣還在這兩個偷兒說的那個話上,她忍不住對自己老伴說道:“要是咱們的孩子還活着,現在至少能去把他們打一頓。”
老兩口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兩個偷兒說的那個話,就是欺負他們死了孩子嘛!
到時候去了鎮上,去讨回公道,可能還有人要說,真可憐啊,一大把年紀,被這樣欺負也沒有人幫忙。
這些念頭一出現,老兩口就被鋪天蓋地的痛苦和憤怒掩蓋。
老兩口便沒有去鎮上,而這個時候,那兩個偷兒又回來了。
老兩口對視了一眼,便一人拿菜刀,一人拿斧頭,回到了地窖裡。
在堂屋可能不行,老兩口畢竟年紀大了。
可是地窖不一樣。
兩口子在地窖裡埋伏着,等這兩口子下來,眼神兇狠,仿佛要砍的不是這兩個偷兒,而是她們這悲慘的命運!
然而,對方來了以後,在上面喊了兩聲,老兩口不回應。
于是,這兩個蠢偷兒就在上面商量誰下來滅口。
“當然是你去,你手腳麻利,下手比較快!”
“你還是個男人,心比較狠呢!”
最後誰也不肯下來。
“要不然先關着?”
殺人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一鼓作氣,被她們拖拖拉拉地糊弄,老兩口那口氣也散了。
但這兩個偷兒肯定要遭報應才行!
于是,老兩口就在下面說——
“老頭子,她們關不了我們太久。莊稼在地裡沒人收,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老婆子,你說得對。豬啊,雞啊,鴨啊,沒有人喂着,别人一看就知道人出事了。”
老兩口這些年,心裡憋着的苦悶痛苦,可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洩的渠道。
她們要使勁發洩!使勁!!!
不就是晚上睡地窖,白天也不能出門嗎?
沒事!她們可以一直在地窖裡待到死!她們就是要折磨這兩個欺負她們孩子死了的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