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甯香秀兩口子吓得不輕,她們是聽到動靜才出來,結果出來看到二叔,兩個大人因為剛睡醒,沒反應過來,還覺得誤會呢。
“警察同志,誤會了,這是我二叔。”
雲松道:“地上的砍刀是他拿來的,你們兩去看床上的南瓜。”
兩口子先是被地上的大砍刀吓了一跳,這砍刀是二叔家的沒錯,過年的時候還借過來砍過豬腳。
再一看床上,一個大南瓜砍爛了,露出了裡面的囊和南瓜子。
這個大南瓜原本是放在床下的,原本睡在上面的是人。
兩口子脊背發涼,汗毛倒數。
雲松拿出了手铐,拷住了梅強,這也是她從警生涯中第一次獨立經曆這樣的案子。
她之前在城裡派出所工作,這麼久了,她的手铐拷得最多的就是兩種人,一個是喝多了打人的醉鬼,另一個是小區裡出現的小偷。
而且城裡的環境和這裡也有些不同,把犯人帶走就帶走了。
她現在在村子裡,梅強的家人親屬都在這邊。
如果被發現,很有可能會被攔下來。
雲松思考片刻,便決定自己先帶着人回鎮上。
“我先帶他回鎮上,你們繼續睡覺。”
這其實有風險,晚上走山路還要帶個犯人,自己又是一個人,容易出事。
甯香秀腦子瓜轉得特别快,她立馬就意識到了雲松一個人這個時候去鎮上不安全,她這輩子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大事,但此時此刻,她的第一想法便是她得參與進來,于是,甯香秀說道:“我和你一起去,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她男人立馬說道:“我也去,要不然你回來是一個人回來。”
梅悅原本被吓哭了,現在也趕緊擦了擦眼淚:“我也要去。”
一家三口齊齊整整地看着雲松,就連被吓着了的梅悅,現在也不害怕了。
“對,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甯香秀還重複了一遍。
雲松的确需要有人幫忙,而且,她把錢拿回鎮上,到時候肯定需要銀行那邊給獎金,這一家三口都在,也方便這件事。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五個人就出發了。
雲松重新梳理了整個事件。
銀行那邊的負責人說是被偷了五萬塊錢,但現在她們隻找到了一萬多。
這中間缺的部分,雲松心裡有猜想,但還不确定。
她帶着梅強回鎮上,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靜。
梅悅一家三口因為押的是熟人,他們心裡也是百感交集,他們不想說話。
梅強也沒說話,雲松注意到,每當她們經過一戶人家,梅強會非常緊張,腳步都會放得很輕。
真的是熟人社會,大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梅強之前名聲也不錯,他在恐懼被人發現自己被警察拷走。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等到鎮上,梅悅一家三口被雲松塞到廖家兩口子家,暫作休息。
雲松帶着梅強回了學校。
她們現在的條件實在是太糟糕了,沒有關押的地方就算了,連審訊的地方都沒有。
唐朝和佟錦看到雲松帶回了犯罪嫌疑人,都驚呆了。
“你已經找到嫌疑人了?是他涉嫌殺害田貴?”
“比較複雜,很有可能我們還有一具屍體需要找。”雲松猜測一直沒有出現的王家旺應該已經死了。
“……”
“他從被抓以後就沒有說話。我們先找個地方先審一輪。”
“咱們旁邊還有一個空寝室。”
雲松想起了這一家人每次提到梅強都要提到的梅強給小梅送書包的事情,說道:“我和唐朝去教室,佟錦你先睡覺休息,一會兒等我們審完了,需要你看着他。”
雲松和唐朝找了一個空教室,把梅強帶了進去。
學校前面的黑闆上還寫着上周周五的時候老師布置的作業。
雲松和唐朝便坐在梅強的對面,雲松詢問,唐朝負責做筆錄。
“我們是平城公安局南區分局金光路派出所的民警,現在需要向你了解關于銀行被偷案和你今天淩晨一點二十五分,你入室企圖用砍刀砍殺梅悅一事。”
梅強依舊低着頭,他看着手铐,不說話。
“姓名。”雲松問道。
梅強依舊拒絕溝通,他和雲松以前遇到過的那些犯罪嫌疑人不一樣,以前遇到的那些犯罪嫌疑人狡辯的詞兒是一套一套的,畢竟那些人多次和警察打交道,已經有了心得。
梅強這輩子一直在村子裡,他處于另一種生态。
他此時此刻便用沉默抵抗。
雲松也不生氣,隻是提醒道:“我們的偵查手段總共就兩種,詢問犯人,或者走訪親屬。”
她好心提醒道:“如果你不說,我們就需要回村子裡,詢問村子裡的人。”
這真的是好心提醒。
梅強這才擡起頭。
雲松重新詢問:“姓名。”
“梅強,你不是已經知道嗎?”
雲松繼續說道:“講一下你的出生日期,出生地點,家庭情況,文化程度……”
她當然知道,但她需要對方處于一種真實的自我和她對話。
這些問題也很簡單,不會有戒備心。
梅強回答道:“我是1940年6月28日,出生在同林鎮三裡村,我兄弟姐妹有七個,四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弟弟。”
他停了下來。
雲松道:“還有文化程度。”
“我讀過小學。”
雲松道:“那個時代讀過小學,很不容易。”
他低下頭,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