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山春擡起頭,山坡上,正是扛着鋤頭的長桂兩口子。
兩口子都扛着鋤頭,他們去埋屍體的時候是朝着這個方向嗎?
這運氣也太差了。
而且對方是兩個人。
二對一。遭了。
那兩個人正在往下走,朝着她的方向而來。漸漸而進。
廖山春心跳加速。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這裡幹什麼呢?還扛着個鋤頭。”長桂皺着眉頭,問道。
廖山春扛着鋤頭的手都在抖,恐懼占據了全部心神。
很快她就想起了,以前自己晚上也出來過,所以也不是不能解釋這個問題。
于是,她手腳都在抖,面上還是裝作鎮定,說道:“家裡孩子這兩天饞得很,這不,我扛着鋤頭出來挖田,看能不能挖到黃鳝。”
長桂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說法,說道:“你要去哪兒挖,我們陪你。”
廖山春指了指前面的大水田。
“這個吧,你也知道的,這是王家老二的,他們家心眼小,我白天不敢來挖黃鳝。”
長桂點了點頭,廖山春也不知道她相沒相信。
廖山春就看到長桂大姐轉過頭,對自己男人說道:“山春妹子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正好咱們沒事,幫她一起挖吧。”
廖山春趕緊說道:“這多不好意思啊,我自己來!”
她一邊說一邊往田裡跑,希望對方能放過自己。
然而,她的身後,那兩口子也跟着一起跑了過來。
三個人站在田裡,一人一把鋤頭。
廖山春太緊張了,尤其是看到另外兩個人在揮鋤頭了。
下一秒,那兩個人就已經在挖松軟的泥巴了。
廖山春看着兩個彎腰挖泥巴的人,她也隻能開始挖田找黃鳝。
旁邊的長桂一邊挖田一邊說道:“山春妹子,你不要嫌我多嘴,你男人又不在家,家裡就你,再就是兩個老人和兩個孩子,平時晚上不要出來,容易出事。”
這是威脅,這肯定是威脅!
殺過人的人,就是不一樣了。說話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旁邊的男人也說道:“是啊,要是出什麼事情,一輩子就毀了。”
廖山春聽得頭皮發麻。
他們兩口子的意思是不是說,她一個女人,上面有老,下面有小,要是敢去找村支書,就要殺她全家。
太狠了,以前的長桂姐,多好的人啊,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聽到沒?别不當一回事!你一個女人,又帶着半大的孩子……”長桂似乎不耐煩了。
廖山春心裡是害怕又憤怒,但此時此刻,她隻能一邊挖泥巴,一邊說道:“我知道了,我就是今天出來挖個黃鳝,以後不在晚上出來了。”
诶诶诶!有一條黃鳝!
她趕緊拽了出來,其他的先不管,先把黃鳝給抓住了再說。
旁邊兩口子也陸陸續續挖到了黃鳝,兩個人都是把黃鳝的頭給砸了,然後給了廖山春。
另一邊,廖山春的公公婆婆等了一會兒,兒媳婦兒出去好像沒回來。
“怎麼還沒回來?”
“不會真的出事情了吧!”
兩口子趕緊爬了起來,穿上衣服,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老兩口走出家門,還沒有走過豬圈就看到了一手拿着鋤頭,另一手提着一串黃鳝的兒媳婦兒。
想太多了,還是出去挖黃鳝了!
老兩口松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屋子裡面睡覺。
廖山春提着黃鳝回來,心裡雖說害怕,但還是沒有把黃鳝給扔掉,畢竟也是一口肉。
她滿頭都是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她……剛死裡逃生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喜歡誇張的人,她的誇張也是出于自己極其豐富的想象力。
此時此刻,她已經把外面那兩口子想象成了變态無敵的殺人狂魔。
另一頭,被當做殺人狂魔的兩口子收好了鋤頭,疲憊和恐懼讓她們沒有了力氣,兩個人在田坎上坐了下來。
兩個人看着不遠處,誰也沒有說話,她們身後是黑壓壓的森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切都像是在訴說着一個隐秘的痛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快亮了。
長桂說道:“她一直在害怕我們,應該是看到了我們的事情。”
男人點頭。
“那我一會兒去集市買農藥,兩瓶夠不夠?”男人開口道。
“夠了……要是有新鮮肉,帶一塊回來,想吃紅燒肉了。”長桂姐說道。
“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