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萊被他們兩個拉往孑然不同的方向，程誠先放的手，擺出一個得體的微笑，“秦哥，我可以和徐萊單獨說會兒話嗎？”

徐萊點了點頭，秦柏采插着口袋在娃娃機面前等着。

程誠先扯開話題，“這兩年一直在松市嗎？”

其實也不全然，徐萊一畢業先回了榮市的雲巷住了一段時間，出了相親那件事後，才搬到了松市。

“嗯，我們大學就在附近，大家同學什麼的，周末出來還可以出來聚聚。”

“也包括他嗎？”程誠語氣急了點，“徐萊，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嗎？”

徐萊搖搖頭，不過她對秦柏采的确有那方面的意思，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學長打斷了她。

“我知道不該揭開你的傷疤，可你記得他媽媽在他出國後對你說了什麼嗎？你這麼快就忘了？你确定他媽媽不會再對你說那些話？”

當年秦柏采出國前，徐萊本應該去機場送送他，但他媽媽約她在一個飯店見面，徐萊本以為她是向她打聽秦柏消息的，沒想到，她是來勸她不要在他身邊的。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幹什麼能欠這麼多錢，還穿成這樣子出來發傳單，丢不丢臉？我說秦柏采不好好讀研究生，偏偏要出國搞事業，原來是聽了你的慫恿，我拜托你别耽誤我們家柏采行嗎？他跟你們這種人不一樣。

徐萊完全忘了反駁，她第一次在校外見到秦柏采的媽媽，想給她一個好印象。可這位看上去高知的女性，句句不饒人，固執地認為，是徐萊害秦柏采做出違背家庭的選擇，是她和于瑾弋把秦柏采帶壞了。

她不是這樣的，她沒有心安理得享受秦柏采給她的優待，她也有好好對待他，即使她沒有把他當成男朋友，她也對他很好——

徐萊委屈卻挺着身闆聽着秦柏采媽媽的數落，回家後才發現秦柏采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你為什麼沒來？

她想去的，可是，可是……

“那些話不是秦柏采說的，他媽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其實我要是秦柏采的媽媽，放着好好的學業不去攻讀，反而去搞看不見頭的事業，我也會着急的。”

徐萊替秦柏采反駁到，是這樣的吧，大人都是這麼想的。

程誠無言，看了她一會兒，“你還是在替他說話，這些事你告訴過他嗎？他知道他媽媽曾經羞辱過你嗎？如果他喜歡你的話怎麼會放任這些事情發生……”

“程誠，這是我的事！”徐萊激動地大喊，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别想要離開這裡，她不想再和程誠讨論她的事，她也不理解為什麼他要把這件事挑出來說，他可真讨厭。

程誠突然拉住她，“你想開奶茶店的時候，誰都不看好你，誰都覺得你會栽跟頭，是我和你騎着電動車到處去采購，是我在你媽媽來的時候擋在你面前，是我擋住了他媽媽打你的動作……我想說……”

他歎了一口氣，“我想說沒有人能在父母和對象之間周旋，他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你跟他在一起會受到很多不該有的委屈……”

是啊，是的，為什麼他要讓她想起這些事情呢？明明今天她和秦柏采玩得很開心。

徐萊仍然不肯聽程誠的話，“可是我和他還沒有在一起，不會有你設想的事情發生，就算我跟他在一起，這是我和他的事，我相信他會處理好……”

“徐萊，我等不了了，”程誠認真地看着她，“我喜歡你。”

突然像引爆了一個炮仗一樣，剛剛的問題有了解答。

徐萊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兩步。

程誠繼續說，“對不起，我看見你跟他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他對你很有意義，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依賴他是因為你爸爸，他和你爸爸的性格……”

徐萊打住他，“不要再說了，程誠，你說得夠多了，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我們不合适？”

即使不合适跟程誠有什麼關系呢？

“你在他身上投射了很多親緣關系，你和他隻适合做朋友。”

“你和我才應該是一對。”

“程誠！”徐萊驚訝地看着他，直到大學畢業，程誠都沒有向她說過喜歡之類的詞，而且就在他們合夥開店不久，程誠當時有個喜歡的女孩就經常跟她們在一起玩，後來聽說他們在一起了，但現在程誠向她告白，是怎麼回事？

“很驚訝嗎？所有人都說我喜歡你，隻是你不知道，我很不想幫秦柏采，可是憑什麼在你身邊的人不能是我？”

程誠自嘲地笑了笑，“我怎麼能看他跟你在一起呢？我想最後為我争取一下，你覺得呢？”

徐萊愣愣地待在原地，程誠這番話在她心裡掀起來了驚濤駭浪，他自己告白也就算了，幫秦柏采告白算什麼？算他比較大度？

徐萊的腦袋就像一堆漿糊怎麼攪都攪不明白，這不是她選誰的問題，而是她該怎麼處理突如其來的感情的問題。

她越想越不明白，所以說在大學的時候有兩個人喜歡她，但是兩個人都沒說，而她一場校園戀愛都沒談的事故嗎？

回家的路上，徐萊欲言又止，秦柏采又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她上大一的時候，秦柏采都大三了，在徐萊大二結束的暑假，秦柏采本來準備考研，可過了一個假期，他就決定和于瑾弋創業，其實秦柏采根本沒有很多時間陪她玩，但好像隔一陣子她就能看到他在學校門口等她。

一開始她還感覺很不好意思，可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快點，怎麼在學校也能迷路，去晚了于瑾弋把你喜歡的牛肉丸全部吃光。”

徐萊忽然笑了笑，程誠倒是幫她厘清了很多思路，她其實應該也不是那麼遲鈍，隻是不敢去确定，也不敢先表示自己的喜歡。

過了這麼久，這些感情依舊沒有變形嗎？

徐萊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她忽然不想去驗證秦柏采究竟喜不喜歡自己了，即使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可她能過得了他母親那關嗎？她父親呢？

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太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個圓滿的機會，可過去就是過去了，在最美好的那個瞬間沒有達成的願望就是稍縱即逝的煙火，記住那一刻絢爛就夠了。

她沒有不滿足的了。

到達徐萊租的房子樓下後，秦柏采問：“你情緒很不對，程誠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沒什麼，就是老師找我們幫一些忙。”

空氣凝滞了一下，徐萊最怕這種莫名停滞的時間，仿佛她是被蛛網黏住的昆蟲，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有一隻大蜘蛛在盯着她，就等着她放松警惕，一口把她吃掉。

“你和他，在松市經常聯系？”秦柏采終于開口，聽不出什麼語氣。

“他和你一樣，好像也是最近才回來的。”

“徐萊……”

徐萊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她有些累了，解開安全帶對他說，“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沒有攤牌，就沒有發生不可挽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