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轉頭就走。
“哎,你這小姑娘怎麼回事,幫了你你還瞪我?”
“壞東西。”
趙岩眯着眼,大長腿擋住她的路,“你說什麼。”
“那個機器是壞的,你以後别用。”林萱恹恹地說。
趙岩跟她走了一段路,“怎麼,不開心了?”
明知故問,要是他沒有教練,他能開心起來?
“想哭嗎?”趙岩又好奇地問。
“你煩死了,我要是真的哭了你來哄我嗎?”林萱踹了他一腳。
趙岩:“我還沒哄過小孩呢。”
林萱:“用不着你哄。”
趙岩:“是嗎?我看你剛在會上,眼睛忽然就變得紅紅的,還以為你忍不住要哭了呢。”
林萱:“你哭了我都不會哭,你就沒有别的事嗎,這麼閑?我讓廖教練給你加訓,看你還在這裡晃來晃去的。”
走到體能館,趙岩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地說:“林萱,進國家隊是很累的。”
“這裡不止有乒乓球,還有教練,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運動員,這裡不會像在俱樂部一樣,全世界以某個人為中心,或者換句話說,這裡每個人都是中心。”
“這就是為什麼總教練說有些隊員不适應,他把話說輕了,有些隊員在這裡根本什麼都不是,一旦有些人發現他努力的上限是主力隊員天賦的下限時,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趙岩幫林萱補齊這個答案,“他會陷入自我懷疑,會崩潰,會忘記所有的初心,會再也不想打乒乓球。”
“進國家隊不止有美好的希冀,更有殘酷的競争,不管是場上還是場下,身體上還是心裡上這種較量都是無聲無息卻又殘忍激烈的,你能适應這種環境,這種壓力嗎?”
林萱聽出了趙岩的意思,沒有教練隻會是她将來所面臨的困難中一個最小的困難。
作為一個頂級優秀的運動員,未來要面臨的心理壓力,在賽場上和對手這種心理博弈,沒有任何一個教練可以幫上忙。
她隻能靠自己。
千萬次,在賽場上,不論是和隊員還是和對手打比賽,閉上眼,聽聽自己心底的聲音,睜開眼,看看場上人的眼神,你的身邊隻有你。
隻有你是陪你自己走得更遠的人。
你不能感受到委屈,不能表現懦弱,你必須成為那個不斷救自己于水火中的勇士。
林萱咬着唇,不斷思考,至少現在她還年輕,她學的快,那就一一個個去爬,一個個去搶,把屬于自己的席位打出來!
“我能頂住壓力,我為什麼不能?我就是能。”
林萱對趙岩無比堅定地說:“就像我相信你世界杯一定能赢,你也要相信我,我比誰都更能忍,更能吃苦,我相信我一定能成為那個打到最後的人。”
趙岩放心地笑了,“那就好,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要回去哭鼻子。”趙岩做出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那個熟悉的、讨厭的他又回來了。
林萱:“我不會哭,我隻有非常非常傷心的時候才會哭,誰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可是競技體育的遺憾會讓人猝不及防地流淚。
真正的隕落從不帶回聲。
連他自己都不可避免落入自責自卑的境地,她這麼天真無邪,将來要吃多少虧啊?
林萱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是她們在大巴上分享的同一種,“吃點甜的吧,訓練辛苦,但咱們心裡要甜啊。”
“幹什麼,幹什麼,這麼輕易就想收買我啊?”
林萱翻了一個白眼,“我要是每天都有你這麼自信就好了。”
趙岩:“謝謝。”
林萱:“我是說你臉皮厚!”
趙岩:“誇就正經誇,怎麼還拐彎抹角的,師哥又不會害羞。”
林萱:……
喂,幺幺零嗎?哪裡可以發賣不要臉的運動員啊?(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