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涼州松開釋厄劍,任由它沉沒湖底。
他渴盼了數百年,情感終于得到短暫纾解安放。
他雖一直期待能與她這般親密,但絕不該是在今夜。
現下晏如意識不清,他不能趁人之危。
察覺到晏如摟住自己的力氣變小,他小心翼翼地垂眸看向她,才發現她的耳朵已經恢複了正常,兩顆長長的獠牙也不見了。
擔心晏如再泡在水裡會受涼,晏涼州帶着她從湖裡出來,在堤岸上站穩後,才施法把釋厄劍從水底召喚回手中。
又用法術替晏如換好幹淨衣物,感到方才薛臨似乎另有所圖,晏涼州選擇把晏如帶回自己住的客房。
*
另一邊,薛臨匆忙趕往了假山處,看到一切如常,終于松了口氣。
他觸動機關,挪開了假山石頭,拉開石門入了地道。
薛臨今夜不曾聽到薛娆的歌聲,心下一凜,擔心她做了什麼傻事,直到見到她安然無恙坐在梳妝台前梳妝才安下心。
他從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厮磨。
薛娆一向反感他的接觸,今日極力忍着惡心與他做戲。
她轉過身,看向他的雙眸柔情似水,主動回抱住他,“你來了。”
薛臨受寵若驚地僵着身子,不敢有任何動作,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驚醒了這場美夢。
感受到他的不自在,薛娆故意魅惑地與他對視,聲音也不似平日裡的清冷,帶了些撒嬌的意味,“你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嗎?”
薛臨重重地搖頭,“不是的,我是太高興了,娆兒。”
薛娆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極力壓制下去的惡心又翻湧上來,她閉了閉眼睛,扯出一個笑容,“阿臨,我想明白了,你對我這樣好,我該好好與你在一起才是。”
薛臨眼底升起溫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自從他囚禁她以來,她從來都是罵他混蛋、逆賊,哪怕在床笫間他故意發狠地折騰她,強迫她喚自己的名字,她也隻是一臉倔強地叫他“薛城主”,生分又疏離,這樣親密的稱呼他已經許久不曾聽見了。
看到薛臨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又道,“可是我們這樣的關系,注定是見不得光的。”
他怕錯失機會,放松了戒備,抓着她的一雙柔荑說盡好話,“不會的。我說過,你是我薛臨這輩子唯一的妻。隻要你願意,我立刻尋人為你易容,給你新的身份,我會明媒正娶,昭告天下,與你成婚。”
薛娆擠出兩顆眼淚,淚眼朦胧地仰望他,“我不信。你現在都是城主了,萬人之上,以後遇到更美的女子,你一定會移情别戀的。”
薛臨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她看,信誓旦旦道,“娆兒,你相信我,他日我若負你,必定不得善終。”
薛娆破涕為笑,“誓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除非,你以鎮城之寶為聘,日後你若是變心了,我也好有個倚仗。”
“你隻要這個?”
“怎麼?你不舍得?”
“不。”薛臨搖搖頭,“莫說是一顆珠子,就是這城主之位我也願意給你。娆兒,隻要你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他從腰帶間取出土艮珠,捧到她面前,“娆兒,你才是我唯一所求。我當上城主,做這許多惡事,隻是太害怕失去你。從前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謝謝你如今還願意接受我,日後我一定千倍百倍地補償你。”
薛娆隻覺得他的花言巧語諷刺至極,她勉強維持笑容拿過珠子,虛情假意道,“這樣的神珠,我得去找個好看的盒子盛裝。”
“好。”
薛臨溫柔地注視她在妝台翻找的背影,對以後即将到來的美好日子暢想無限。
薛娆把珠子放好,又悄悄拿出破鏡刀藏在衣袖裡,笑意盈盈地回到他身邊,“阿臨,我真傻,以前與你鬧别扭,蹉跎了這些大好時光。”
薛臨輕輕撫摸她的青絲,溫聲道,“無妨。來日方長,我們還有許多年可以……”
“在一起”三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他感覺到腹部被冰涼的鐵器插入,一瞬間的麻木過後便隻餘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薛娆陰狠地瞪着她,臉上滿是計謀得逞的快意。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薛娆拔出破鏡刀,又狠狠捅了他兩刀,刀刀正中要害。
“你……娆兒……”
薛臨沒曾想過她會下手這樣快準狠,擡眸傷心地追尋她的目光。
可薛娆眼中沒有絲毫情義,隻有嗜血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