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警署十分清靜,沒人來找布利斯麻煩,因為宗恩警長正忙得焦頭爛額。
某貴族在警署門口當街打人的事登上了報紙頭條,在整座城市傳的沸沸揚揚,該位貴族還試圖攻擊某位富商,維納斯區的富人們對維納斯警署發出了強烈的譴責。
有錢人可能動不了大貴族卡瓦坎蒂家族,但警察的麻煩還是找的起的。
夏爾帕今天也沒出現,布利斯悠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帽子,享受着别人對他竊竊私語的議論。
“布利斯警督,”警署裡和他關系最好的兩個人,莉莉娅和埃雷,是此時此刻唯二敢過來關心他的人,“你有沒有受傷啊?”
“沒有。”布利斯微笑,“謝謝你們的關心。”
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貴族,真壞。”埃雷憤憤地低聲說了一句。
莉莉娅張了張嘴,她亦是某個貴族的旁支,但昨天發生的事也讓她十分不滿,沉默了一會兒也忍不住罵了一句:“确實太壞了。”
布利斯看着兩人比自己還義憤填膺,有點忍俊不禁。
“布利斯,”恩佐走進來,幸災樂禍地看了布利斯一眼,“警長找你。”
終于騰出時間找自己麻煩了,布利斯随口應了一聲,站起來把帽子揣進風衣内袋裡,往警長辦公室走去。
宗恩見到布利斯走進來,先是劈頭蓋臉地把人罵了一頓,大有把自己在别處受的火都傾瀉在他身上的意思。
布利斯靜靜地看着他發瘋。
宗恩罵了半天,見布利斯沒有任何後悔和害怕,隻覺得一腔怒火全都堵在胸口,堵的他喘不過氣。
他抄起桌面上的玻璃擺件,狠狠朝布利斯的額頭砸去,可出手的一瞬間他不知為何突然使不上力氣,玻璃從他手中脫落掉在桌面上,碎片往他臉上迸飛。
宗恩躲閃不及,被劃了兩道血痕,一道在嘴角,一道在眼皮上方。
宗恩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大聲喘着粗氣。他感覺到左眼有點沉重,不一會兒,一道血痕蜿蜒而下,宗恩眼睜睜看着一滴血貼着視線滴落,吓的癱坐在椅子上。
他以為自己要瞎了。
布利斯這時候走過去,随手拿起角落的抹布擦了擦宗恩臉上那兩道半寸長的傷口,關懷道:“您沒事吧,長官?”
宗恩被帶着黴味的布蒙了一臉,才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在眼睛上面,不算大,他松了口氣。
但餘留的恐懼未散,他也找不回剛才憤怒的狀态了,還在顫抖的手拿起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卷宗扔到布利斯面前:“這件案子交給你處理,處理不好就滾蛋吧。”
布利斯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這件案子并不好處理,宗恩要借機趕自己走。
布利斯心裡冷笑一聲,他拿起卷宗,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他可沒那麼好打發。
“怎麼樣?看到我的價值了吧?”無人處,莫達伊以輕煙的形态飄了出來,附在布利斯耳邊,得意道。
“看到了。”布利斯說。
剛才宗恩被自己砸的玻璃劃傷顯而易見是惡魔的手筆,他在替布利斯報複。
“這人這麼針對你,你想要報複他嗎?”莫達伊在耳邊蠱惑,“你想要他自作自受嗎?想要他失去所有嗎?想要他跪在腳邊祈求你嗎?我都可以做到,隻要你和我簽訂契約……”
布利斯沒有做聲,剛才惡魔的所為确實讓他體驗到了報複的快感,卻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昨晚惡魔說出那句“你可以利用我”時,布利斯确實動心了。不可否認,擁有一個能幫你達成任何事的惡魔确實具有很強的誘惑,但布利斯越感覺到自己的松動,便越警惕。
他雖不了解惡魔,可聽坊間傳聞都知道,這可不是善良的物種,惡魔的話語很誘人,但布利斯知道,所要的代價自己未必付得起。
而今天發生的事反倒讓昨天差點陷進去的布利斯清醒了,他發現自己低估了惡魔的危險。
惡魔最可怕的,不是與他交易要付出的代價,而是他能輕而易舉地滿足欲望,使人沉溺于“唾手可得”,變得愈發貪婪,最終無法擺脫魔鬼的萦繞,為了欲望獻出全部……
真是可怕。布利斯閉了閉眼睛,暗下決心:
絕對不能和他簽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