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雪,皇宮恢弘高闊,紅牆白瓦,處處成景。這日一早,皇上心血來潮和太師一塊到觀景閣賞雪。
“陛下,太師,樓上已備好熱茶。”姜公公讨好道。
皇上今年不過五十五,身高體寬,踔厲奮發,揚聲道:“吃茶有什麼滋味,這時候就該喝酒。上兩壺好酒,朕和太師好好喝一杯。”
周華睿以謀略見長,跟着皇上南征北戰,得封太師。雖比皇上大兩歲,但儒雅清俊,眉眼間瞧着比皇上還年輕。
“老臣有口福了。華露濃、梨花白,都來一壺。”周華睿也不跟皇上客氣。
姜公公擡眼去看皇上,見皇上眉眼舒展,當下應道:“奴才這就去。”
酒過三巡,皇上突然開口問:“太師以為諸皇子如何?”
周華睿眸光一沉,擱下酒杯,答道:“二皇子溫和儒雅,三皇子文韬武略,四皇子一表人才,五皇子年幼,與讀書上頗有天賦。皇上的兒子,個個出色。”
皇上輕哼一聲,他就不信太師不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這幾個小子都是你看着長大的,還說不得?”
罷了,以太師的聰慧,不會主動議儲君。
“你的大孫女在萬福寺不回來了?”
周華睿的孫女和皇長孫早定下婚約,婚期都定好了,就在今年年底。誰知皇長孫一去不回。
皇上想起這門親事,心裡過意不去。他是不會阻攔人再嫁的。
周華睿歎息一聲,“她想為皇長孫守着,主意已定,就算我為她求來再嫁聖旨,也動搖不了她。幹脆随她去吧。”
她孫女和皇長孫互有情意,甯願去尼姑庵出家修行,還是家人勸阻,才妥協去萬福寺後院待一段時間。
“說起來,他們兩個,一個讓女子出家,一個讓女子還俗。都想讓朕動棍子。”
不是親兄弟堪比親兄弟。都氣得他想揍人。
周華睿也惋惜,但人都要向前看,舉杯道:“過于傷懷,不利龍體。皇上嘗嘗這梨花白如何?”
皇上收斂起思緒,斟酒來喝。
太師一走,皇帝忽然開口問姜公公,“皇後是不是召見甯家姑娘?”
姜廉毫無波瀾的回答:“是。現下正在坤甯宮叙話。”
聞言,皇上面色靜如平湖,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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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到皇宮了。”
陳嬷嬷還不等馬車停,就提前提醒甯清。
“嗯。”甯清輕聲回應,攔住陳嬷嬷的手,“外面冷,嬷嬷别下車。”
陳嬷嬷點頭,她知道甯清是心疼自己。皇後隻召見甯清一人,她不能帶人進去,奴婢也不成。
甯清一身淺粉海棠襖裙,外罩金絲織錦孔雀毛鬥篷,淡妝雅束,姿容媚麗。
宮門口早有坤甯宮的太監候着,一見甯清下車,登時屏息一瞬,才馬上迎上來,“想來這位就是甯小姐?奴才是坤甯宮的王公公,奉皇後的命,特來接甯小姐進宮。”
“有勞王公公。”甯清嗓音清脆,微微一笑。
“甯小姐,請随奴才來。”王公公谄媚道,皇後吩咐不可怠慢,他自然要讨好着。
臨到坤甯宮正殿,王公公掂量一下袖裡的荷包,十兩重的金子,于是開口道:“甯小姐,今日長公主在坤甯宮做客。”
這時,一位姑姑從殿内出來,“甯小姐,皇後有請。”
甯清垂眸順眼,不曾環顧,入眼皆是金碧輝煌,牆上的挂畫乃是任圖輕的《牡丹富貴圖》,價值千金。
一轉身,就看到上首坐着兩個雍容華麗的貴婦人。
甯清行跪拜大禮,“民女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一襲鳳穿牡丹水紅色的衣裙,五疊金鳳的成套首飾,配以龍眼大的東珠耳墜,既彰顯一國之母的雍容華貴,又面容溫婉,溫聲細語的道:“唐嬷嬷,快去扶甯清起來。”
待得甯清起身,又繼續向長公主行禮,“民女見過長公主,公主萬福。”
“不必多禮。”長公主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偏鳳的頭钗,兩側簪着點翠飛蝶,端莊娴雅,朝甯清招手道:“到我跟前坐。”
“母後,我還以為京城的貌美姑娘咱們都見過了,沒想到啊,還漏了一個。”長公主笑着朝皇後打趣。
皇後眼神閃過不耐,颔首道:“清兒芳姿少有,”難得的是這份超然清冷的氣質。“依本宮看,太師家的小姐和靖安侯家的小姐一樣容色不俗,大家各有千秋。”
近日二皇子府和三皇子府都有一個到成親年齡的皇孫。長公主和二皇子是同胞姐弟,自然向着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