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朝,商議的頭一件事,就是皇長孫的皇太孫封号可要撤銷?
禦史率先出列:“追封乃是為已逝之人的獎賞,如今皇長孫安然無恙,自然不能算數。”
二皇子手下的人一說話,三皇子的人也不甘示弱,“皇上金口玉言,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再則,皇上已經親口定論鎮國公府的陸将軍是國公府世子,怎的到了皇長孫這裡就不算數了?”
二皇子詫異的看向三皇子,他這位弟弟竟然幫着李燦說話。三皇子倨傲的站在前方,目不斜視。
昨夜皇後就與三皇子商讨,先按兵不動。皇上本就看中李燦,若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聯手對付他,恐怕皇長孫真要變成皇太孫了!
兩邊人馬你說我駁,一時争不出結果。遂一齊望向上首的皇帝。
皇上垂眸沉思,問:“燦兒,你是怎麼想呢?”
李燦一身紫蟒袍,淺笑着上前:“回皇爺爺,兒臣不願接受追封得來的榮耀。”
他又不傻,現在逼着皇上認下,皇長孫的名号也是來路不正。要是接了,成為朝中的靶子不說,還會與皇爺爺有疙瘩。
再者,他父親還是大皇子,沒有加封太子。可窺見皇上的心思。
皇長孫本人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推辭,那就沒什麼好議論的了,此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陸長野一進宮就與李燦迎面撞上,李燦湊過來說道:“你說的果然不錯,祖父和皇上終究不同,”又睨了他一眼,“這點,我不如你。”
陸長野給他一個你現在才知道的眼神,快步往前走,“我趕着去見禦書房見皇上。”
李燦知道,他攔人是有目的的,“出宮後去工部找我啊,我的府邸還沒定下呢。”
陸長野一回歸,皇上不僅賞下封他為二品骁勇将軍,掌京畿大營,還另兼任殿前侍衛副指揮使。
前者掌管京郊兵馬,後者護衛皇宮安全,皇上對陸長野的寵信可見一斑。
消息傳到鎮國公府,上下皆是歡慶。
甯清自回來就窩回床上睡回籠覺。人剛清醒,陳嬷嬷就來報喜,催着甯清起身。
甯清重新打扮,簪上點翠蜻蜓點水金絲钗,身着輕薄的綢緞衫,就往禧晖堂而去。
“恭喜祖母。”
甯清一進門就同陸老夫人賀喜,陸長野升官,陸老夫人高興,見甯清笑意盈盈的來道喜,也笑道:“同喜同喜。”
倒是讓甯清有些臉紅,一旁的盛嬷嬷陳嬷嬷和丫鬟們都笑了。
甯清端起茶杯喝茶,就聽陸老夫人吩咐:“我們自家關起門來慶賀一番,晚膳多添幾樣菜,再撥三個月賞錢,阖府同樂。”
“是,祖母。”甯清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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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福寺是京城百年古刹,廟宇古樸,樹木高大。
此去上香,陸老夫人還邀了隔壁的陸值一家,但隻有陸三夫人帶着陸娴跟着去。
甯清略感疑惑,陳嬷嬷也不清楚緣由。國公府和堂老爺家雖近,到底是兩家人,她沒去專門打聽。
“不管那邊鬧什麼事,和我們都沒幹系。”甯清低聲和陳媽媽說。哪裡想得到等下就會被陸娴打破高高挂起的念頭。
萬福寺的山路修建的平坦又寬,走起來不費勁,甯清陪在陸老夫人身側,一起去萬福寺正殿上香,側殿蔔算。一行人剛出殿門,就有招待的小沙彌來請,“阿彌陀佛,方丈請老施主到禅房一見。”
“方丈回寺了?那定是要見見的。”陸老夫人驚喜,當即就要去後院禅房會見。
陸三夫人笑道:“您隻管去,我照看兩個孩子。”
甯清也說:“祖母您去吧,我和三嬸堂妹就去前面的亭子坐會兒。”
望楓亭不大,建在凸起的山石之上,秋日來觀楓最适宜。六月暑熱,坐在亭内,倍覺清涼。
陸娴拉着甯清站在側欄邊,甯清站在此處觀山,有種回到觀山庵小閣樓的錯覺,一時想出了神。
忽然聽到陸娴連連歎氣,甯清問:“為何歎氣?”嗓音幽空,卻有關切之意。
“堂嫂,雅姐姐是真病了才不跟我們一起來。”不是尋借口。陸娴氣鼓鼓的說:“雅姐姐本來快和襄陽伯家的公子定下親事,誰知,二伯父和二伯母又不願意了,哼,不就是看堂哥回京,想塞進皇長孫的後院嘛!”
甯清眼眸睜大,陸二老爺竟然打這個主意?襄陽伯是三皇子妃的娘家,這是想棄投三皇子,巴望皇長孫啊。
“當初說的襄陽伯家千好萬好,等雅姐姐和那林公子互相有意,他們又變卦!”
甯清輕輕搖頭,冷冷道:“他們還想借世子的手送人?不會成的。”
“我爹也這麼說,貿然反口豈不是得罪襄陽伯家。可是二伯父又去勸說祖父。嫂子你就擎等着人登門,好讓他們死心。”陸娴冷笑,這幾日家裡鬧騰,沒人考慮雅姐姐的心意。
甯清輕言安慰她,“妹妹都猜到結果了,怎麼還如此氣惱。回府之後,你多勸勸雅妹妹,讓她放寬心,再等等,也許會有轉機。”
“若是二老爺他們來國公府,我遣人去告訴你。”甯清忽然想起陸娴的親事,“妹妹和範家公子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