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野得皇上準許,抽調京畿大營一部分人手去協助皇長孫前往陝西。
一路快馬加鞭,終于在兩日後趕到被淹的縣城附近。
李燦亮出皇長孫的身份,身先士卒,不管是堵水建堤壩,還是安撫救濟災民,他都沖在第一個上。
陸長野有心讓李燦發揮,自己接手繁瑣的後勤和護衛工作。哪怕有底下的官員幹,也要親自過目,以防事後出纰漏。
疫病、缺短衣食,甚至朝廷的銀子也沒及時撥過來,陸長野和李燦着實吃了一番苦頭。
從八月中旬到十月,終于趕在小雪時節之前,建好堅實的堤壩,齊力建新房子,号召百姓回遷。
李燦喜笑顔開,但一看到陸長野比外面還冰寒的臉,“兩個月了吧,你這冰塊臉還沒融呢!”
陸長野冷臉幹活兩個月,底下幹活的官吏都緊着皮做事,現在完工依然是寒如冰霜的模樣。
陸長野不在意的看一眼李燦,“無事我就先走了。”
“别呀,”李燦拉住陸長野的胳膊,“跟兄弟說說?你出京前就這樣了,難道鎮國公府有事?也不應該啊。”
李燦還在碎碎念,陸長野正要抽身就走,忽然看到案幾上露出的家信,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女子所寫,添衣加餐細細的囑咐等語。而甯清給她的家書,隻有輕輕冷冷的盼安好。就這,他還愉悅大半個月。
陸長野鳳眼微眯,轉頭打量李燦,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看得李燦滿頭疑惑。
“你和周家大小姐,平日都做些什麼?”陸長野忽然開口問。
“哈?”李燦勾起嘴角,從書架上取下兩本話本子,推薦道:“這可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婚前婚後皆适宜。”
說完,李燦有些扭捏的問:“上次給你的珍品怎麼樣?我馬上就要大婚了,洞房花燭,人生樂事,定要讓悅兒滿意才行。”雖然皇孫也有侍寝宮女,但他心有所屬,給推了。隻好找陸長野問問書本能不能出真章。
陸長野不解的問:“什麼東西?”
“你還沒看?!”李燦壓低聲音,說把宮裡珍藏的春宮圖冊拐送給陸長野的事。
陸長野嘴角一抽,正色道:“上奏的折子今晚就要送去京城,皇長孫務必寫完。”
等回到自己的書房,陸長野就給周侍衛下令,去鎮國公府書房取一個包袱來,他越想越不服氣,打算仔細研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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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陸老夫人邀請陸值一家來國公府吃團圓飯。
中秋佳節,雖陸長野不在,但所有人的心思全和從前不一樣。全家人和和樂樂的分月餅,拜月。
甯清留心觀察陸雅,見她不似從前精神,眼周的胭脂最重,就知道她的親事還在僵持。任氏、陸二夫人、陸三夫人和陸老夫人閑談,說說笑笑的,甯清發現陸二夫人十分奉承,顯然在讨陸老夫人歡心。
可直到離開前,都沒有提到陸雅的親事。
倚湖望月,相得益彰。甯清忽然想到千裡之外的陸長野,不知送過去的月餅到他手上沒有。
金秋過後天氣逐漸涼爽起來,甯清在禧晖堂同陸老夫人報備,她要出門巡視嫁妝鋪子,其實是出門見林掌櫃。
本來早該見的,林掌櫃突然說江南的鋪子進貨渠道出了事,她趕着回去處理。昨天才進京。
臨出門前,陸文安眨着溜圓的葡萄大眼,撒嬌道:“嬸嬸,我也要去!”
陸老夫人笑說:“不如就帶他出去散散。”
甯清笑道:“好吧,嬸嬸帶你出門逛街。”
陸文安哒哒跑到屋外,讓人送鬧鬧回去,自己在門口等着甯清帶他出去玩兒。
綢緞鋪子在北街的一條巷口,客人多是周邊的百姓。甯清讓侍衛守着陸文安在綢緞鋪子裡面逛,她則去後頭見林掌櫃。
林掌櫃年過四十,自有一股利落的風韻,看到甯清笑道:“甯東家來了!”
甯清眉眼清明,聽她說了這半年鋪子的生意狀況,才淺笑道:“林掌櫃,五月裡你上京說有事要當面和我說,後來有事情耽擱了,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
林掌櫃一愣,敷衍道:“都過去了,你還惦記着做什麼。我聽陳嬷嬷說,你在國公府日子不錯,見你氣色紅潤,從此我也就放心待在南邊了。”
京城的綢緞鋪子規格小,賺些小錢。江南那邊的則是有五家分号的鋪子,專做富豪貴族之家的生意。沒人坐鎮不行。
甯清沒有挽留,林掌櫃待在江南才不辱沒本事。
“廣儲司的人已經去江南采辦。還有個好消息,夏家沒當上皇商,三十萬兩打點銀子打了水漂,不知道如何心疼呢。這下更要巴結着廣儲司的路子。”林掌櫃幸災樂禍的打算盤,珠子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
除了皇商,廣儲司負責宮内許多事物的采購。夏家是做生意的,一定不會錯過廣儲司。離甯清的計劃又進一步。
甯清輕笑點頭,清冷的杏眸閃過算計,她還要再等等,心裡還藏着對林掌櫃的擔憂:“您多小心,有事給我傳信。”
林掌櫃媚眼一抛,自信道:“我的本事你還不信?”
甯清連連點頭,“自是相信的。”林掌櫃的精明強幹甯清早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