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老教師一看就是部隊退役下來的士兵,即使兩鬓花白,依舊身姿挺拔:“哦,是你。你的成績很好,隻差兩分得滿分,不過我很好奇你的這道錯題。”
唐暮秋站的筆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道題做錯,便開口道:“您請問。”
老教師拿着他的卷子又看了眼,擡頭時,目光中帶着些許探究:“關于五十年前橫空出世的那位年輕英雄——沈惜。”
唐暮秋道:“是。”
老教師開口:“題目問的是,年輕英雄的名字,以及上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你的答案為什麼是十三年前?”
唐暮秋沒有立即回答。
老教師推了下眼鏡,又踱步片刻:“戰争是七十年前開始爆發的,持續了二十年。也就是五十年前,我國出現了一個帶兵殺敵異常勇猛的Alpha,就是沈惜。他的戰鬥技巧十分超前,并且在研究戰鬥機方面展現出驚人天賦,他和他的戰友們一起,頂住華國東北、東南兩塊主戰區的敵方壓力,讓西北與華中地區得以喘息,最後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自此,戰争得以平息。他也成為華國史上第一個獲得“白金勳章”的Alpha。”
教室内的學生們聽到這裡,彼此開始竊竊私語,話語中偶爾會提起“叛國”之類的字眼。
老教師自然也聽見了,他放下唐暮秋的試卷,繼續道:“可惜的是好景不長,三十年前,沈惜叛國通敵,被聯盟判了死刑。自此之後,他就從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迹了。”
“唐暮秋,你的其他問題都答得異常漂亮,唯獨這道常識題,錯的很不應該。”老教師道。
唐暮秋垂着眼,面上一副溫順模樣:“寫得太快,寫錯了。我想寫三十,錯寫成十三了。”
老教師道了聲“哦”,又嘀咕着:“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這種常識題不應該出錯的嘛。好了,你坐下吧。”
唐暮秋乖順坐下。
尹匿略微貼近唐暮秋,他低聲與唐暮秋說悄悄話:“這個老師看上去很嚴厲啊,做錯一道題就要被他念。嗯…不過嚴厲點也好。”
唐暮秋用深邃眼眸看向講台上的老教師,随後輕輕點頭不再多說,隻跟随老師指示将書本翻頁,開始學習理論課。
一堂大課兩個小時,前一個小時用來随堂測試,後一個小時則是冗長理論,直至下課鈴打響,先前活力四射帶着新奇的學生們早已哈欠連篇。
尹匿收好東西,他看向唐暮秋:“下午沒有課,我打算去戰鬥機模拟器那邊看看,你要一起嗎?”
唐暮秋思索一瞬便點頭:“好。”
兩人結伴朝着戰鬥機模拟室的方向走去,在走廊階梯内,唐暮秋單手扣住書包肩帶,行走過程中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他步伐不穩身子直直朝着地面栽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一側欄杆使力支撐,這才穩住身形。
他平複呼吸,凝眸看向撞自己的人。那人沖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轉身便帶着三五人一起離開。
“是他啊…看來他自從考核開始就盯上你了。”尹匿語氣輕歎。
唐暮秋:“誰?”
尹匿:“于文凱。你不記得了麼,之前體能考核時,你的包不小心撞到他了。他說你害他沒拿第一。”
唐暮秋在記憶裡搜刮一陣子,想起了這人:“哦。”
戰鬥機模拟室如同一座大型足球場,場地巨大且高。幾架精美的Sxs—20被擺在左右兩側,戰鬥機尾翼染着紅色顔料,如同一團熾熱燃燒的火。
奇怪的是,本該空曠的模拟室内如今卻是人山人海,将道路堵的水洩不通。
尹匿:“不應該啊…我記得這裡下午沒有課程…”
唐暮秋向前的步伐微頓,他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石榴香氣。刹那間,他背脊繃緊僵硬,他烏瞳迅速凝在模拟室内部的戰鬥機裡。
機型流暢如巨鳥的戰鬥機,從内部走出兩個青年。皆是身材強壯,面目冷峻嚴肅。此刻,二人正在低聲談話,并沒注意到這邊的人群。
突然間,祁則安的談話中止,他猛地擡首,如同虎豹般銳利的深棕色眼眸穿透人群,直直與唐暮秋對上視線。
隻一眼,唐暮秋的心髒便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他屏着呼吸,轉身就要離開。
“我們‘天才哥’這是要去哪兒啊?”于文凱擋住唐暮秋的路。
于文凱嗓音大,這一喊,周圍人都朝此處投着目光。不少人已經認出唐暮秋,畢竟他的照片在武裝學院輪番播放了二十四小時。
唐暮秋面色頓時冰如寒潭,他面色淡然,烏瞳眯起:“讓開。”
“嘿喲,還有脾氣。呵呵…”于文凱湊近唐暮秋,掌心搭上他的肩頭輕拍兩下:“‘天才哥’,要不要來比一場?”
唐暮秋側眸看向遠處的祁則安,對方正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迅速收回視線,嗓音冷淡如雪:“比什麼。”
“喏,就那個模拟器。”于文凱指尖朝後指了兩下:“在模拟器内1v1,很簡單吧?”
尹匿适時出聲:“你瘋了?我們還沒學過操控精神力,這種模拟器内部是和身體共感的,萬一出點問題誰負責?!”
“操,我和唐暮秋比試,關你屁事?怎麼,當老二當習慣了,喜歡貼在他屁股後面跑?狗比主人叫得歡…”
“于文凱。”唐暮秋出聲打斷于文凱的話,他嗓音比先前還要寒冷,隐隐透露出壓迫與危險:“既然要比試,就立個籌碼怎麼樣?”
“好啊。如果我赢了,你就學狗叫,然後在學院内一邊叫一邊跑十圈,怎麼樣?也不會傷着你身體。”于文凱嬉笑道。
唐暮秋立刻答應:“行。”
尹匿:“唐暮秋!”
唐暮秋又道:“那如果我赢了,你就跪下後和他道歉。”
尹匿一怔,隻見唐暮秋的手指正直直指着自己。
于文凱嗤笑:“好啊,在場的各位都是人證,那就即刻生效。這就開始吧?”
“行。”
唐暮秋和于文凱朝着模拟戰鬥機的方向走去,人群們紛紛自動躲避,給他們倆讓出一條通暢的路。
陸銘晖瞥向人群中的鬧劇,他背靠戰鬥機左側階梯邊緣,懶散地掀起眼皮:“不阻止?旁邊那個可是于歐的孫子,據說從五歲就開始學着駕駛戰鬥機了。”
祁則安從懷中掏出一盒煙,敲出一根叼在口中,齒尖咬着煙蒂話語含糊不清:“嗯。”
陸銘晖瞥向坐進戰鬥機内的二人:“出事了怎麼辦?精神力受損不是開玩笑的,有可能人這輩子就廢了。”
“那恰恰說明,他不适合來這裡。讓他早點認清現實回去吧。”祁則安低聲,嗓音聽不出情緒。
陸銘晖還想說些什麼,卻見祁則安從懷中掏出打火機點燃香煙。
祁則安拿着打火機的右手腕上,戴着最新款的手環終端,底下挂着小巧精緻的金葉挂墜,正随着他點煙的動作微微晃動。
陸銘晖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