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聯盟總部,7号密談室。
祁繼明坐在圓桌中央,他身上的元帥披風還沒揭下。他伸手摘掉頭頂的帽子,露出兩側略微花白的頭發。白發在其餘烏黑發絲中顯得格格不入。祁繼明輕輕掀起眼皮,冷冽眸光攜着肅殺之氣直視圓桌中央的菱形警報裝置。
菱形警報器伫立在透明的圓柱玻璃罩中,外部的玻璃罩落了一層灰,被祁繼明用手帕随意擦了兩下。内部是淡黃色外殼,造型如同四角星。
門扉被敲響,祁繼明收回目光,他輕輕一擡手,牆壁一側的吊蘭便擡起身子,幾片葉子攪在一起緩慢延伸,最終将門把手下壓,門扉随之打開。
随着“吱呀”一聲,三道身影走進密談室。
負責武裝學院考核的夏恩、抽空幫忙精神力考核的陸雲清,以及穿着空軍制服匆忙趕來的彭林安。
三人選了位置落座,密談室的大門被自動關閉。
陸雲清一屁股坐下,随後打了個哈欠撐着臉頰,他道:“老祁,突然把我們喊過來什麼事兒啊?話說怎麼選的7号密談室啊,這屋子多少年了,還能用嗎?”
夏恩:“确實,看上去記錄設備都老化了,什麼情況啊?”
祁繼明颔首,他目光落回菱形警報器上。
祁繼明:“你們還記得這東西嗎。”
陸雲清摸下巴:“這警報器……四角星……哦,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連接紀念館的警報器嗎?紀念館都封鎖三十年了,讓我們在這看它幹什麼?這玩意兒還沒報廢?”
祁繼明不回答,隻沉默地注視着這顆菱形的四角星。就在陸雲清話語落下的瞬間,這顆四角星突然開始閃爍起金黃色的光芒。金黃色的淡光透過玻璃罩不斷閃爍,萦繞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彭林安有些驚訝:“這…?!這怎麼可能…?!有人闖入紀念館了!”
祁繼明看着面前不斷閃爍的四角星,他肅穆的面容卻在此刻宛若冰山融化,目光染上些許柔和。他古闆的面容之上扯出一抹笑意。
“…破局之人,果然來了。”祁繼明慢騰騰起身,他大手一揮手:“走吧。”
英雄紀念館的内部稍顯昏暗,四處望去,除開中央區域,其餘部分皆是灰土覆蓋。中央區域的巨大的露天玻璃投射下來一抹金陽,陽光直直照射大廳中央的一塊介紹碑,上方寫着【沈惜】二字。這個名字如今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柔潤的淡光。
斷裂的枯木碎屑七零八碎地躺在紅色地毯上,紅毯上方每走一步便會掀起塵土。紀念館四周的牆壁上方空曠,卻能看見留下許多四方形的痕迹,想來先前牆壁上應該挂着許多畫像。
“哇…消滅的還真是徹底,怪不得秋紀元之後出生的孩子都不認識沈惜,隻知道名字不知道長什麼樣。就連武裝學院内部都抹消的這麼厲害…”賀連道。
歐陽沨用手拂去講解區玻璃上方的灰塵:“不過關于他的文字介紹倒是還留存着一部分。”
尹匿湊過去看:“…五十年前,沈惜二十歲。帶領戰友殺出血路,戰鬥異常勇猛,仿佛能夠看透敵人的戰術,最終華國打赢戰争,結束戰争。成為華國第一個拿到白金勳章的人。”
韓溫也補充道:“沈惜,全能型天才。在得到白金勳章後為國奉獻,推動華國秋紀元時間成立……”
歐陽沨目光在某處微微頓住,他喃喃道:“……沈惜居然還會藥劑?這裡的介紹說,他在上戰場之前在武裝學院接受學習,并且在藥劑領域大放異彩。”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叛國通敵呢?明明華國給他的福利待遇都很好啊。”韓溫怯生生道。
賀連:“誰知道呢,這樣的大英雄出逃肯定有點理由吧。”
“唐暮秋,你不是一直想來這裡,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尹匿開嗓,衆人突然意識到唐暮秋自從來到紀念館内後似乎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賀連回頭,才發現唐暮秋不知何時站在大廳的角落裡,正一個人低垂着頭看着什麼。
歐陽沨朝着唐暮秋的方向走去,隻見對方手中捏着一張泛黃的舊照片,對方低垂的烏黑瞳孔中微微閃着光,淺色薄唇輕輕抿起,清冷淡然的面孔上似乎流露出幾分懷念。
唐暮秋面上的神情明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但看着唐暮秋這樣的神情,歐陽沨卻莫名心底一酸。
唐暮秋手中的相片是彩色的,五十年前的華國不算太落後,不過相片太久了底部泛着黃,也有些發灰。
歐陽沨迅速瞥了眼唐暮秋手中的相片。相片中似乎是一個年輕男人,他身上穿着迷彩服,棕褐色的頭發被規規矩矩梳起。雖然面容看不真切,但那正朝着鏡頭微笑的表情,以及那一雙溫潤如玉炯炯有神的眼眸卻吸引了歐陽沨的注意。明明是穿着軍裝,給人的氛圍依舊如同青竹般翩翩君子。
唐暮秋察覺到歐陽沨的靠近便立刻合起手掌,将小型相片握在手中,随後揣進口袋内。
歐陽沨瞥見唐暮秋的神色,選擇沉默沒有開口詢問。
歐陽沨總覺得唐暮秋手中相片裡的男人,似乎和某人有點像。是誰呢……
歐陽沨的手指抵着下颌思索着。
唐暮秋微微颔首,随後轉身朝着二樓方向走去。
二樓的階梯迎面對着紀念館的正門,莊重肅穆的純黑色大理石相互堆砌,上方依舊鋪着紅色地毯。唐暮秋朝上踏步,仰首時,拐角處的牆壁挂着各種各樣的動物雕塑。
唐暮秋目光落在拐角處的一隻金雀模型上,那隻飛雀的翅膀弧度有些奇怪,似乎像是裝反了似的,以一種扭曲的角度翹起。
唐暮秋停下步伐,他注視金雀片刻,胸腔中的心髒鼓鳴聲漸起。他緩緩擡起手臂,掌心即将落在金雀上。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低沉肅穆的聲音從大門前傳出,唐暮秋的掌心霎時停頓。
祁繼明的身影出現在紀念館的大門前。他眸光充斥着嗜血寒意,吓得大廳内部的幾個小輩站直了身,半點聲音也不敢出。
賀連撓撓頭,小聲解釋道:“祁伯伯啊,我們剛下課,尋思着來紀念館看看嘛,手冊上也沒說不能來啊。”
祁繼明皺眉道:“這裡是重地,外面的鐵鍊封鎖沒有看見嗎?都出去。”
唐暮秋站在二層階梯上沒有動,他淡然地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祁繼明的身上。祁繼明身後還有幾道人影,唐暮秋認出其中兩位是入學考核時的教官。
“怎麼,你還不走?”祁繼明仰首看向唐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