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氣沖沖的,得到方向後,更是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朝着守衛指着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短法杖已經被克萊爾從腰間拔了出來,牢牢握在手裡。
今天,他一定要在芙洛拉的腦袋上變出一對兔子耳朵來,好讓她知道,不該欺負别人!
歪歪扭扭地穿過略有些狹窄的小路,克萊爾總算是繞開了葡萄園,看到了一望無際地平坦農場。在克萊爾還沒有看到人的時候,便已經聽到了少女清脆如鈴的笑聲。
居然還在笑!不光欺負人還嘲笑人!克萊爾握緊了手中的法杖,走得更快了些,穿過籬笆,擡頭,總算看到了人。
穿着騎裝的少女在田埂上蹦蹦跳跳,雙手捂着耳朵,似是在躲避着什麼。
少女面前,站着的金發少年,臉上的笑更是站在這麼遠的地方也讓克萊爾看得清清楚楚,随着克萊爾越走越近,少年臉上的笑也越來越明顯。
唔,不光是臉上的笑,還有少年騎裝上的泥點子,以及他手中抓着的那隻大鵝,都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
甚至,克萊爾都能看清那大鵝黑豆子的眼睛裡,寫滿了生無可戀。
他乖巧懂事的,年幼卻早熟的好弟弟,此時,卻抓着一隻大鵝的脖子,不停地往芙洛拉面前送過去,見人捂着耳朵直蹦跶才收回去些,還有些無辜地開口道,“芙洛拉,你瞧,我抓好了,它不會叨你的。”
芙洛拉才不信路西維德的話。
整個農場!整個農場戰力最強的就是路西維德手裡的那隻大鵝,芙洛拉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第一次來農場的時候,這隻大鵝追了她大半個農場!
太恐怖了,就算是在惡龍谷,也沒有這樣強悍的生物。
路西維德依舊笑眯眯的,大鵝在他手裡很是溫順,耷拉着兩條腿,似乎連掙紮都不想再掙紮一下。“誰讓你一進農場就指着它趕着的羊群說想吃烤全羊?那些是用來收集羊毛的羊,吃起來可不美味。”
芙洛拉依舊歪着頭,她的雙手牢牢捂住了耳朵,“快把大鵝扔遠點——!”
見面前的人當真怕極了,路西維德這才收起了玩鬧的心思,“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害怕,我這就把它送……”聲音頓住,路西維德終于看到了站在小道上的人。
芙洛拉轉着腦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路西維德忽然沒有了聲音,“怎麼了——?”
轉過頭,芙洛拉也看到了沉着一張臉,看起來兇巴巴的克萊爾。
“哥哥,你怎麼會來農場?”路西維德有些疑惑,心裡卻還是記着芙洛拉害怕大鵝的事情,走了兩步,将大鵝放開,才重新走回了芙洛拉的身邊。
路西維德看向芙洛拉,“你還記得他吧?和我一起接你回家的克萊爾,快叫哥哥。”
“哥哥——”芙洛拉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她當然記得克萊爾,同樣是金發,眼睛卻沒有路西維德的眼睛好看。
再看克萊爾,他皺着眉頭,視線将路西維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路西維德,你看看你身上,這麼髒!你不是最讨厭那些牲畜的味道了嗎?怎麼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就堕落成了這個樣子?!”
路西維德有些茫然地看向克萊爾,他并不清楚為什麼哥哥忽然會發這樣大的脾氣。
他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一旁的芙洛拉,顯然,芙洛拉眼睛也微微瞪圓了,似是有些被克萊爾的訓斥吓到。
“還不回王都去!”克萊爾冷着一張臉,他并沒有去看芙洛拉,而是從始至終都盯着路西維德。
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個小丫頭,說不定根本不是什麼惡龍,而是擁有幻術的魅魔!短短的三個月,就将他的好弟弟帶成了這樣一副模樣,哪裡還有什麼王公貴族的矜貴!
“難道現在兄長的話,你也不聽了嗎?”見路西維德不動,克萊爾的聲音沉了兩分。隻是,這份嚴肅還沒有保持一會兒,克萊爾便覺得眼前閃了閃,緊跟着,肚子上猛地一痛,他整個人被撞得連退了好幾步。
等他站穩才發現,撞他的,是芙洛拉。
少女擡手捂着腦袋,也是,克萊爾腰上挂着不少寶石裝飾,芙洛拉這一頭撞上來,自己必然也疼得不輕。
隻是,即便少女疼得龇牙咧嘴了,就站在路西維德前面,對着克萊爾,張牙舞爪的,活脫脫是一隻小獅子,“路西維德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罵他?”
克萊爾捂着肚子站穩,他看向芙洛拉,眸光閃了閃,“他是利恩公爵府的孩子,那就應該永遠記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怎麼了?利恩公爵府又怎麼了?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農場,你們還不是照樣要餓肚子!”芙洛拉恨恨道,她松開手,卻見克萊爾的臉色變了變。
“快去找醫生來。”克萊爾有些急匆匆道。
芙洛拉有些不解,隻覺得腦袋上有些發癢,低頭看向手掌才發現,她的手心當中,竟是鮮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