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走了一會兒,芙洛拉的動作越發慢了下來,是不是還會停下來,似是已經走不動了。
路西維德垂眸不知想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擡腳追了上去,“芙洛拉。”他出聲道。
走在前面的人聽到了他的聲音,路西維德知道。
因為芙洛拉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路西維德有些無奈,他眼中的情緒愈發深,過了好一會兒,他擡腳追了上去——路西維德想要追上芙洛拉,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隻是芙洛拉臉頰紅紅的,看起來當真是很生氣。
路西維德拉住了她,迫使人停了下來,看着自己。
芙洛拉瞪圓了眼睛,活像一隻氣急了的河豚,臉圓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路西維德蜷了蜷手指,他低頭看向芙洛拉的腳踝,在她的腳踝與鞋子相貼的地方,已經泛着紅,顯然這段路,已經讓芙洛拉磨破了腳後跟。
隻是現在,芙洛拉因為生氣,并沒有注意到腳上的疼痛。
“為什麼不坐馬車?”路西維德看着芙洛拉,問道。
芙洛拉眼睛微微瞪圓,她覺得面前的人簡直是無賴,居然問出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我在生氣!”
路西維德并沒有露出從前那樣,服軟的神情,他依舊是安安靜靜地站着,看着芙洛拉,“你在生氣,但為什麼要懲罰自己?”
芙洛拉眨了眨眼睛,她有些茫然不解地看向路西維德,似是不大明白路西維德的話,卻又好像有些明白路西維德的話。
不坐馬車走路,痛的是芙洛拉自己,她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因為知道,路西維德是喜歡她的,就好像母親大人父親大人那樣,在芙洛拉賭氣不吃飯的時候,他們就會服軟。
所以,芙洛拉懲罰自己,她氣鼓鼓地走路去學校,懲罰自己,也是想要路西維德服軟。
可是,路西維德的問題,卻讓芙洛拉有些疑惑。她茫然地看着路西維德。
路西維德依舊是剛剛的拿衣服神情,他看着芙洛拉,認真道,“你如果對我生氣了,想要撒氣,那應該懲罰我,而不是懲罰自己。”
“芙洛拉,永遠不要用懲罰自己去懲罰别人。”路西維德的神情,比以往每一刻都要認真。
隻是下一秒,他就轉到了芙洛拉面前,他蹲下身,“上來吧,我吩咐了馬車在前面等我們。”
芙洛拉扭捏兩下,最終還是趴到了路西維德的背上。
而路西維德也不再說剛才的話題,“如果你想去地下城,那就和我一起去,隻是你要答應我,進入地下城後,要聽我的。”
芙洛拉晃了晃腿,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恹恹,“……好。”
路西維德背着芙洛拉,在路上走得很慢。
隻是芙洛拉并不能看見,身下的人,眼眸中染着些她不懂得情緒。
少年是傷心的,因為芙洛拉懲罰自己的舉措傷心難過,見到芙洛拉受傷,路西維德會難過。
芙洛拉所不知道的是,即便剛剛路西維德說得那樣義正詞嚴,但實際上,他和芙洛拉的父母一樣,當芙洛拉懲罰自己的時候,路西維德同樣會心軟。
就好像,先前路西維德并不願意芙洛拉去地下城,可是現在,仍舊是心軟了。
可是,路西維德與芙洛拉的父母總是不同的。
芙洛拉與父母之間,無論如何,總有血脈相連,可和路西維德之間卻什麼維系都沒有。
現在,路西維德見她受傷,會難過服軟,可是以後呢?如果有一天路西維德變了,芙洛拉卻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那不是更加傷心了嗎?
路西維德有些抗拒去想以後。
可是,他仍舊是将以後的每一種可能都想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以後的自己,也不能讓芙洛拉傷心呀。
所以,就算芙洛拉有些難過,路西維德仍舊是要告訴他,永遠,不要用懲罰自己的方式去懲罰别人。
想要懲罰别人,那就直接懲罰别人好了,她可是芙洛拉呀。無論做出什麼,總會有人替她善後的芙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