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身上的病症已經被激發了,而且加重得很快。
如果要刷病重值的業績的話,他肯定是比康馴更合适的人選。
羅荔試探着說:“反正我什麼忙也幫不上,留在你身邊也是累贅吧……”
話音未落,便看見青年雙拳猛地攥緊,手電筒的光照在他的靴面上,靴下的硬釘将老化的瓷磚地闆踩出裂紋。
糟了,他好像真的很生氣的樣子。
康馴的面色不善,在拐角處驟然轉身。
“你到底是覺得會拖累我,還是隻是單純地想回去找淩嶼?”
“他是吻技很好,還是怎麼樣?你不是跟很多人都接過吻嗎?怎麼淩嶼就這麼讓你印象深刻?”
“你就這麼喜歡和男人接吻麼?”
他幾乎是在低吼了。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種事,眼前的護士年紀那麼小,除了模樣好看了點,其他方面毫不突出。
更何況,還這麼三心二意。
自己也是昏了頭,才會在“她”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不是……”
羅荔嗓音低軟否認。
“不是什麼?”
康馴繼續上前一步,而羅荔卻忽然顫顫擡起手來,指向了他的身後。
“我是說,這條路,不是出去的……”
回頭望去,隻見二人兜兜轉轉這麼久,前面居然又出現了門診室的牌子。
一模一樣的照片擺在眼前,血淋淋的紅叉觸目驚心。
陸妍妍留下的熒光标記也還在那裡。
他們又回到了原地。
……
什麼情況?
羅荔又在四周轉了一圈,果不其然,依舊回到了大門前。
他哪裡經曆過這種事,冷風吹得身體不住發抖,情不自禁地想把自己縮起來。
“出不去了,怎麼辦啊,康馴……”
軟軟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答。
“康馴?”
身邊空無一人。隻有暗藍色的燈光投下,照得整個科室鬼氣森森——康馴不見了。
羅荔吓傻了,一瞬間便感覺眼眶發熱,帶着一點薄薄哭腔喊007:“小七,小七!”
007在他耳邊道:“我在。别慌,你這是遇到鬼打牆了。”
鬼打牆在遊戲裡很常見,如果每一次都回到相同的地方,往往表明有隐藏的重要節點沒有推進。隻有突破節點,才能走出循環地。
“往四周看看,也許會有線索。”
方才滿是雪花的屏幕,此刻開始一下一下閃動着。緊接着,一行血紅的字幕在眼前出現,耳邊随之響起機械的播報女聲。
【請“羅荔”前往二診室就診】
……什麼情況?
羅荔的小臉“唰”得一下變得慘白。他又不是玩家,這些事不應該針對玩家嗎?
可耳邊的播報聲還是一遍遍地重複着,嘶啦的電流叫人頭痛欲裂。
不遠處,緊閉的二診室房門也打開了一道縫隙,像是請君入甕。
“康馴到底去哪兒了……”
羅荔一下一下抽着小鼻子。是不是因為自己說錯話,所以被對方讨厭了?
但他也不能真的丢下自己不管呀!
嗚嗚,不走了,也不去找淩嶼了……
誰能來幫幫他?
害怕歸害怕,他心裡也清楚,現在沒有任何大腿能給他抱,隻能靠自己了。
不害怕,不害怕。
不知反複哄了自己多少次,羅荔咬緊唇瓣,鼓足勇氣,慢吞吞地往二診室走去。
診室内是一張床,床外挂着藍色簾子,旁邊是一些檢測儀。
熟悉的設備讓他放心了些,剛剛關上門,便聽一個低冷磁性的男聲傳來。
“坐到床上吧。”
這聲音……
怎麼覺得有點熟悉?
羅荔心驚膽戰地躺下,緊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慢慢從簾後走了過來。
男人額發壓眉,戴着口罩,隻露出一雙暗沉深邃的眉眼。白大褂幾乎籠不住寬闊雙肩,背光站定時,壓迫感直叫人喘不過氣。
他戴着乳白的醫用手套,繃緊的橡膠一點點扯到凸起的指骨上,“啪”的一聲,勒出棱角分明的手指形狀。手背上一條條的青筋格外醒目,仿佛昭示着某種遊刃有餘的力量。
随後,他拿起一個聽診器,一邊調試,一邊對羅荔說:“把上衣外套脫了。”
脫、脫衣服?
“怎麼了,害怕嗎?”
“隻是聽一下你的心跳而已,不會痛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羅荔有點難堪地拽了下衣角,“我隻穿了一件衣服……”
男人頓了一下,“那就解開前兩顆扣子吧。”
粉白的護士服上衣,扣子有點緊。慢吞吞解開兩顆後,大片柔白肌膚明晃晃地露在燈光下,嫩得晃眼。
醫生捉住他的左胸衣襟,又往旁邊拉了一些,然後放上聽診器。
羅荔從小到大經曆過各種檢查,對聽診器也不陌生,按理來講,不應該覺得奇怪。
可這個醫生……似乎離得太近了。
冰涼的聽頭貼緊胸口,被那隻骨節冷硬的手握着,一下一下,輕輕地按。
不,不是一般的按……
他的指腹,好像在有意無意地蹭着羅荔的胸脯。
餘光看到他的眼睛,目光暗得怕人,凸起的喉結,時不時地滾動一下。
盡管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模樣,卻給人一種克制着什麼情緒的感覺。
随後,羅荔聽見他開口。
“小妹妹。”
“你平常,都不穿内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