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郎也點頭稱是。
将地上的錢撿幹淨,周夫郎見幺弟前面衣裳濕了大半,便讓裴樂把外裳脫了穿他的。
裴樂脫了外頭的一層單衫和裡面的一件棉衣,卻不肯要周夫郎的。
“沒事兒,我身體好着呢,不會凍病,你若是脫了肯定生病。”
裴伯遠說穿他的。
程立道:“買一件棉衣吧。”
今天元宵節,什麼都貴,不過棉衣倒還好,畢竟寒冷馬上要過去了。
花三錢銀子買了一件棉衣,裴樂穿上,身上便瞬間暖和了。
暖和後,裴樂才覺出疼來。
錢袋裡面裝着銀子,砸到身上不是鬧着玩的。不過他沒有被錢袋砸到,而是拉扯間被踢了幾腳,打了幾拳。
郭江到底十五六歲了,而且還會騎馬,勁兒比馬有慶要大,身邊的小厮就更不用說了。
他看向程立:“你身上疼不疼,用不用看郎中?”
想到程立身體虛,又自己回答道:“還是去看看吧。”
裴伯遠也怕他們被打出事,沒有省這筆錢,幾人進了最近的醫館。
醫館裡有女醫徒,可以檢查裴樂身上的外傷。
兩個人都看過一遍,郎中說他們沒有内傷,不過外部有幾處淤青挺嚴重的,還是給開了活血化瘀的藥,以及一瓶外傷藥。
看病花了二錢。
郭江賠了六錢,他們賠了茶的成本,但算下來還是賺了一件棉衣。
回到家後,裴樂這般想着,正想跟阿嫂說剩下的一錢銀子交公,就聽見裴伯遠開口:“騎馬是怎麼回事。”
裴樂一僵。
裴伯遠不用他回答也猜到了:“程立風寒那日,你們出去騎馬了?”
裴樂隻好點頭。
他原以為這件事能瞞住的,沒想到運氣這麼背,遇見郭江挑事。
“怎麼騎的?”裴伯遠臉色微沉。
裴伯遠方才讓程立回自己房間了,讓裴向陽去給他上藥,這會兒堂屋就隻有裴樂、周夫郎和他三人。
“就是一個人騎。”裴樂不敢說實話,“程立交了三百文,馬場的老闆答應教我們騎馬,後來遇見了郭江,他說哥兒不敢騎馬……”
裴伯遠臉色緩和了些:“教你的老闆是男是女?”
“馬場是一對夫妻開的,女老闆教的我。”
“為什麼不跟家裡說實話?”
“太貴了,整整三百文,才騎了一個時辰,我怕你罵我敗家,所以不許程立說實話。”裴樂攬過責任。
裴伯遠看了幺弟一會兒,見裴樂臉上隻有一點心虛,倒是沒有被占過便宜的樣子,想到對方身上還有傷,便揮手讓人離開了。
裴樂回到自己屋裡,洗過澡周夫郎給他上藥時,又問一遍,他還是一樣的說詞。
柳瑤将内服的藥煎好後,他跟程立一人喝一碗,時間已來到了亥時。
外頭靜悄悄的,連風聲都聽不到。
裴樂下床,打開窗戶,往外瞅了瞅,确定沒有哪個屋子亮着光,這才開門出去。
他蹑手蹑腳,逢窗戶便蹲着走,生怕被人看見,最終來到程立窗前。
“程立,你睡了嗎?”他隔着窗戶輕聲喊。
淤青處疼痛,因此程立還沒有睡着。
他聽見裴樂那麼輕的聲音,下床來到窗前,也下意識将聲音壓低了:“樂哥兒?”
“是我,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動作輕一點。”
程立先開了窗戶:“究竟什麼事?”
“一兩句說不清楚,你讓我進去說。”裴樂往旁邊看了看,生怕被人發現。
見程立還是不動,他不由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是要輕薄你。”
“若讓人看見……”
“你再不開門可就真讓人看見了。”
程立開了門。
裴樂閃身進去,又将門關好,插上免得被風吹開。
他不忘提醒程立:“别點燈。”
“……究竟何事?”
裴樂忘記穿上外衣就過來了,此刻冷得很,他清楚程立床的位置,便兩三步走到床前,脫鞋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了。
程立方才在被子裡,因此被窩暖融融的,裴樂舒服地呼出一口氣,這才對程立道:“你别過來。”
這招反客為主叫程立又沉默了一下,随後默默拿起床頭的衣裳穿上。
“大哥剛才問我騎馬的事,我把他哄騙過去了,現在跟你對對詞。”裴樂這才說起來意。
他把對裴伯遠的話跟程立講了一遍:“你記清楚,明日大哥肯定會問你,若我們兩個人說的不一樣,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