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還是準備了菜攤四倍的量,這回一直賣到晌午,程立從私塾回來,才将将賣完。
裴樂在櫃台後數錢,數完就撥着算盤算總賬,看能不能對上。
最終算出來結果是正常的,他心中松了口氣,這時才發現,程立竟站在他旁邊。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裴樂無意識眨了一下眼睛。
程立道:“剛來。”
他拿出一支木盒,遞給裴樂。
裴樂下意識接過:“什麼東西啊。”
“發帶。”
是一條花青色發帶,棉綢質地,繡有花枝點綴。
“好看。”裴樂伸手摸了摸精緻的花蕊,重新看向程立,眸子發亮,“謝謝你。”
程立眸色變得柔軟:“你喜歡就好。”
裴樂合上蓋子,将小盒子放好,随後拉開裝錢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三錢銀子:“給你。”
程立臉色微僵。
裴樂解釋道:“如今你住在鋪子裡,吃用能省不少錢,所以家裡商議過後,決定每個月給你三錢銀子用作學習。”
“以後你每個月就能少抄兩卷書了。”
程立如今抄書的筆費已漲到每卷兩錢,他原先還有存款。
不過多些資助總是好的。
程立将三錢銀子收下。
裴樂又道:“等過幾個月我拿到鋪子的分成,再給你添兩錢,你就能更輕松了。”
“我有這三錢足夠了。”程立并不想要太多,也不希望裴樂太辛苦。
“讀書那麼費錢,哪裡會夠。”似乎看出小書生在想什麼,裴樂彎了彎眼睛,“你放心吧,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我用錢的地方很少。”
說罷,裴樂找出鑰匙,繞過程立打算去關鋪子門。
但他才走出鋪子,就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在鋪子前停下,緊接着莊淩從上面下來。
“樂哥兒。”
“莊老闆。”裴樂有點意外。
“不用叫我老闆,我比你大幾歲,你可以喊我一聲哥,或者直接叫我淩哥兒。”莊淩走到他面前,語氣溫和。
裴樂喊了一聲“莊哥”,注意到莊淩身後跟着好幾個漢子。
“他們都是我雇來的練家子。”莊淩拉着裴樂走進鋪子裡,關了門後才壓低聲音,“我得到消息,郭江想要對我不利,打算從你父親身上下手。”
“他得知你父親下午會單獨留在鋪子裡,因此設了圈套,想通過綁架你父親逼我進圈。”
莊淩頓了頓:“所以,我是來通知你們離開的,包括程立,他今晚同樣不能住在這裡。”
莊淩說的嚴肅,裴家人自然重視,聽完連連表示會離開。
“也不用太緊張,你們先吃飯吧,吃完再走,明日也可以正常開店。”莊淩含笑道,“畢竟我們這麼多人,他們不敢……”
話音未落,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是後門。”裴樂道。
“誰在敲門?”裴伯遠出聲。
跟着莊淩過來的練家子中,有一個正好離後門較近,直接走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便見寒光一閃,那練家子痛呼一聲,緊接着摔出丈遠。
衆人皆是一驚,裴樂下意識将程立護在身後。
好幾個持刀黑衣人沖了進來,還是莊淩喊了一聲快跑。
一行人立即往前門沖去,那幾個練家子擋在後院,但早有一名黑衣人埋伏在屋頂,縱身躍下,目标明确朝莊淩砍去。
眼見鋒利的大刀就要落在莊淩身上,裴樂飛起一腳,正好踢到黑衣人的手腕,刀被踢掉在地。
裴伯遠用力将黑衣人推開:“快走!”
莊淩似乎被吓傻了,愣了一息才被周夫郎拉走。
順利來到前門,打開門就是大街,也預示着安全。
“前面有巡街的捕快,我去報官。”程立道。
裴伯遠:“一起去。”
捕快就在另一條街,幾人很快找到,說明情況。
但等捕快趕過來,那些黑衣人早就跑了,隻有一個因為受傷被抓。
練家子中被傷了兩個,棚子的牆倒了一面好在沒有砸到牛,鋪子裡被人搜刮了一遍,銀錢全部拿走,鍋碗被摔碎,棉被、書包上皆有刀痕,就連程立送的小木盒子也被砍成三段。
一隻手撫摸着被砍斷的算盤,另一隻手拿起碎成幾段的花青色發帶,裴樂心裡安慰自己:人沒事就好,東西沒了還可以再買。
本來就是買來的東西。
可這是程立送給他的,意義到底不同。
裴樂終究郁氣難排。
*
因為抓到了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供出幕後真兇,案子當日告破,郭江一家三口被抓。
“這次是我的緣故讓你們受驚了,鋪子的損失我會加倍賠給你們。”從衙門出來,上了馬車,莊淩說道。
裴伯遠道:“莊老闆客氣了,鋪子損失不大,我們可以承擔,這次也并不是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