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愈盛,交了夏稅,租房子的事終于被提上日程。
裴伯遠夫夫先選了一番,最後讓大家跟着一起去看,做最終選擇。
一處是番街的兩間房。番街離鋪子和私塾都很近,但得和其他五家共用水井和院子。
一處是桂花街的小院。桂花街離得也不遠,獨立小院,有井,有廚房、柴房和牲畜棚子,住人的屋子共有三間。
一處是梧桐巷的院子。梧桐巷距離遠點,但院子更闊大,可以養雞喂豬,有五間住人的屋子。
價錢方面,番街最便宜,桂花街和梧桐巷差不多。
“兩處院子都不錯,各有各的好。”朱紅英道。
其他人也都說選不出來。
裴樂認真思考一番,道:“梧桐巷的更好,夠大,咱們一家人都能住下。”
他繼續陳述理由:“雖然遠了一點,但如今有驢車,過去也不麻煩,晌午可以在鋪子裡吃飯。”
驢車是在農忙後買的。
一頭牛又要拉人又要拉貨,鋪子需要的貨多,根本裝不下。但牲畜貴,不好随便買,便一直借用裴叔良家的牛車,兩輛車一起運貨,或是運兩趟。
農忙時兩頭牛都累得夠嗆,但當時牲畜價格高,家裡沒舍得買。
直到農忙後,裴伯遠才去市場上買了一頭成驢,花了六兩銀子。
驢幹農活不行,拉貨方面也比不上牛有力氣,也不如牛聽話老實,所以連牛價的一半都不到。
“樂哥兒說的有理,隻是咱們到底是農民,村裡那麼多地,又要每日運菜,不可能都住在鎮上。”周夫郎道。
朱紅英點頭:“正是,我都這麼大年齡了,在村裡也不愁吃穿,我是不願意搬到鎮上的。”
她熟悉的人都在村裡,若來了鎮上,還得重新認人。
裴厚附和:“若我年輕也就罷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犯不着再費這個力。”
他這段時間在鋪子裡忙的時候還好,閑的時候渾身不自在,總想找點事做,可又沒什麼事。
裴樂:“這麼說,爹娘中意桂花街的院子?”
“倒也不是,桂花街的院子太小了,晾衣裳都晾不開。”朱紅英說。
“……”裴樂看向其他人,“爹娘和我都覺得梧桐巷的更好,你們呢。”
柳瑤道:“那就梧桐巷吧。”
裴向陽也沒有意見。
如此便定下來,租了梧桐巷的院子。按年付租金,一年二兩銀子,家裡出錢。
裴厚覺得鎮上無聊,朱紅英也不樂意搬家,因此兩人還是住在村裡。
裴向陽柳瑤正年輕,石頭再過一兩年就能上學了,房子不住也是浪費,所以他們搬到了鎮上。
裴樂、程立自然也在鎮上住。
兩人還是離得很遠,住兩邊的屋子。
家裡有長工,裴叔良又住得近,村裡其實不用操心。
但鋪子還要收菜,裴伯遠不放心把這件事完全交出去,便依舊住在村裡。
他每日早上和裴向陽一起趕車送菜,送到就回村。
買了兩隻狗,村裡一隻,鎮上一隻。
因為天氣炎熱起來,糕點容易壞,鋪子就不再賣糕點了,改賣解暑的飲子。
也賣活雞。
梧桐巷的院子大,鋪子裡又會有剩菜,周夫郎便在鎮上養起雞,每日捉幾隻放在鋪子後院,若有人想買便可挑選。
養的雞多了,雞蛋就不用再收購,鋪子裡的利潤也會上升。
*
二月天晴,氣候微寒。
“裴小老闆,幾個月不見,你這裡生意越來越興隆了。”一名穿着綢緞的年輕哥兒踏進鋪子,聲音帶笑。
裴樂看清楚對方的容貌,眼前一亮:“莊淩哥,你回來了。”
兩年前莊淩開始做走商,将南地商品運往北地,北地商品運往南地,如此倒賣掙錢。
起初是派商隊出去,半年後開始自己帶隊。
幾個月他又帶隊離開,如今才回來。
臨近晌午,鋪子裡買東西的人有點多,不過裴向陽剛好送完貨回來,裴樂便把收錢的活兒交給他,自己和莊淩去後院說話。
後院狹窄,因為原本空地就不大,他們還修了廚房,如今還放着兩個大木籠子。
籠子裡面是雞和鴨。
雞是自家養的,鴨是收購的,平常一日能賣出去七八隻,碰上節日能賣十幾隻。
莊淩掃了眼雞鴨,并不嫌棄,找了張凳子坐下:“我昨日才到家,今日便來找你……”
莊淩說了些沿途見聞,裴樂聽得入迷,心裡也想跟對方一起走商,可惜他年齡太小,又是哥兒,家裡始終不同意。
說完幾段趣事,莊淩問道:“再有七日便是童試了,今年程立可會參加?”
童試指童生試,包括縣試和府試。
順天朝廷規定的守孝期限為二十七個月,程立來到裴家快三年,孝期自是過了。
“他會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