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起身,将布料給大家分了,得了一回誇獎。
餘了幾尺沒分,是要送給爹娘的,等明日回村再給。
瓷器在程立的包袱裡,他不好當衆去翻,便沒有立即拿出來。
晌午飯在他們到家之前就做好了,分完布料便圍坐在一起吃飯。
吃完後,周夫郎讓他和程立去休息,不必去鋪子裡。
程立許是真的累了,點了點頭便拎起包袱回屋,裴樂想到自己的瓷器,跟了上去。
打開屋門,程立将包袱放在床上,解開結,将瓷器一個個拿出來。
因為都包得緊實,沒有一個被碰壞。
裴樂将六隻動物抱起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程立一頓,繼而看向他手裡:“樂哥兒,老虎不給我一隻嗎。”
兩人生日隻差一天,都是屬虎的,程立才拿了兩隻虎。
裴樂眨了下眼,有點驚訝道:“你想要?可我打算把兩隻老虎都放在床頭的。”
聞言,程立便明白他還在介懷發帶的事,心下覺得未婚夫郎可愛,又不敢笑,遂語氣平靜道:“那你拿走吧。”
裴樂抱着六隻動物走回自己房間,将兩隻老虎并排擺在床頭。
兩隻虎都憨态可掬,擺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
但裴樂心裡卻并不愉悅。
他就是小氣,無法理解程立為什麼不把發帶給自己。
*
把瓷兔和瓷雞分給兩個小侄孫後,裴樂還是去了鋪子裡。
程立是個讀書人,還是他的“童養夫”,常來鋪子裡買菜的都知道,也知道程立最近考試去了。
因此,熟客買菜時,見鋪子裡人不多就會問一句成績。
裴樂走進鋪子時,周夫郎剛跟熟客說了成績,笑容滿面地接受着恭喜。
看見裴樂,熟客笑道:“樂哥兒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将來應是能當上舉人夫郎。”
“舉人不敢當,能當上秀才夫郎便足夠了,咱們小家小戶的,不敢奢求什麼。”周夫郎心裡高興,謙虛完,給熟客免了一半的菜錢。
熟客走後,周夫郎收起笑容,看向裴樂:“樂哥兒,你心裡有事?”
“沒有。”裴樂下意識否認,随後道,“阿嫂你去後面休息吧,這裡我看着便是。”
周夫郎沒走,仍是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裴樂不好意思說發帶的事,謊道:“我是擔心程立,縣試與府試、院試難度不同,如今他縣試第一的名聲傳了出去,我怕他府試考不好後被人奚落。”
聞言,周夫郎不疑有他,并說自己不會再跟人提成績。
“咱們鎮上參加縣試的人有好多呢,就算阿嫂你不提,其他人也會說的,你該如何便如何,不會影響到府試的。”裴樂補充說,“我是杞人憂天,程立自己都一點不緊張。”
聽見程立不緊張,周夫郎才重新放松下來。
下午越接近傍晚,來買菜的人就越多,裴樂漸漸忙碌起來,終于不再想發帶的事。
天快黑時才關鋪子,等回到家天便完全黑了。
裴樂随便吃了兩碗飯,在自己屋裡洗完澡,開門倒水,看見程立站在院子裡,正看着他這邊。
十四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灑在少年郎身上,襯得人長身玉立,很是俊朗。
裴樂心裡本就不多的怨氣散了大半,将水潑了,盆放下,這才走到程立旁邊:“你在看月亮?”
“我在等你。”程立自袖内取出一樣柔軟織品,遞至裴樂眼前,“樂哥兒,這是我想送你的發帶。”
裴樂掃了一眼,花青色。
“你不是要留着自己用嗎。”
“這不是在縣城買的那一條,是我下午在鎮上買的。”
裴樂接過,在月光下展開仔細看了看,果然和縣城那條有細微的差别。
“多少錢買的?”裴樂問。
程立如實道:“一錢。”
一樣的價格,相同的顔色,差不多的樣式。
裴樂很不理解:“那一條你不願意給我,這一條怎麼願意了。”
“縣城的發帶是買布料得來的贈品,不能算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