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坐下。
“感情真好。”有婦人感歎,“還是裴家會選哥婿。”
“樂哥兒命好。”有人豔羨。
魏芝倒了兩杯茶,道:“我們樂哥兒不止是命好,人也出色,會掙錢又長得俊,誰會不喜歡。”
幾年前,在裴樂和馬有慶處在見面就打的階段時,村裡有些碎嘴子說裴樂作為哥兒太過蠻橫,未來不會讨夫家喜歡,嫁不出去。
後來程立上門,還是有人說哥婿靠不住,日後飛黃騰達必會将裴樂抛棄。
直到裴樂開始擺攤做生意,與莊淩結交,一家子搬到鎮上住,風言風語才漸漸止了。
不過在場的都和魏芝關系好,沒有編排過裴樂。
聽見魏芝誇裴樂,其他人紛紛附和。
“樂哥兒這幾年是長得越來越俊了。”
“人也變白淨了,未來正好做個官夫郎。”
“各位嬸子阿叔嫂子别誇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裴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換話題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我看你們聊得好熱鬧。”
趙夫郎:“在說村裡蒙學堂的事。”
魏芝道:“馬有慶自從瘸腿後就整日在家裡窩着,地裡活一點都不幹,今年去了幾趟鎮上估摸着沒找到好活計,前兩天放出風來,說願意在村裡當個蒙學堂的夫子,正招生呢。”
村裡蒙學堂荒廢後,隻有極少數家裡有錢的,才會把漢子送到遠村的學堂開蒙。
裴向陽就是在遠村上的學,裴樂聽他講過,蒙學堂日出開課,日落放學,住得遠早晚都得摸黑走上大半個時辰的路,有時遇見下雨就得走上一個時辰,回來渾身都濕透了,身體差點便會得病。
女子哥兒更是連去遠村開蒙的機會都沒有。
村裡開辦蒙學堂是好事,但夫子是馬有慶,馬有慶之前故意教錯字的事,大家可都記着呢。
“我家一兒一女正是上學的年齡,可這馬家我又不信任。”錢大嫂說着,歎了口氣。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看法,都想讓自己的兒女能夠識幾個字,可又怕被教毀了。
裴樂也不知該說什麼。
馬有慶在鎮上念過兩年書,雖然成績算不得好,可給稚子開蒙是夠用的,就是人品……
“程立,你在鎮上念書,那麼多同窗,有沒有願意來蒙學堂當夫子的。”忽有人腦筋一轉,看向程立。
科舉不是每個人都能考上的,但即使考不上,也鮮少有人會在蒙學堂當夫子,因為實在不賺錢,否則村裡蒙學堂也不會荒廢那麼久了。
程立應下道:“我會問問他們,若他們有當夫子的意向,會勸說他們來我們村。”
聞言,雖然是沒底的事,但大家還是感到高興,覺得有了希望。
蒙學堂說過一茬,裴樂才提到自己來的目的:“三嫂,向浩呢,我想找他借彈弓。”
“他跟星星一起上山打兔子去了,彈弓家裡應該還有一副,我去給你拿。”魏芝說着,轉身回屋。
不一會兒她就拿着彈弓出來了,裴樂二人拿了後告辭離開。
看着兩名少年走遠,李二娘道:“樂哥兒這麼多年性格倒是沒怎麼變。”
“程立也沒怎麼變,兩個人感情一直都好。”
說到此處,衆人又是一陣豔羨感慨。
回家拿了水壺,裴樂程立便往山上走,途中繞了一點路,專門去看了蒙學堂。
蒙學堂原本是幾間土磚砌成的瓦屋,坐落在村子正中央,是村裡集資蓋起來的。但自從沒有夫子後,日漸荒廢,如今看着十分蕭條,甚至有一間幾乎被偷磚的拆完了,現如今完全不能使用。
“馬家的院子挺大的,若真有學生報名,可以去馬家學習。”裴樂突然道。
程立看向身邊人:“樂哥兒,你希望馬有慶能招到學生?”
“不希望,我希望他過得越差越好,但若是他真的願意教人認字,村裡人能夠學一點總是好的。”裴樂想起自己不識字的那段日子。
他當時年齡還小,事事有家裡人照應,若是長大了依舊不識字不懂算數,日子不知會有多艱難。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程立。
程立教他識字,教他算數,就算将來不願意入贅,要脫離裴家另找他人,他對程立也怨恨不起來。
不過這種事應當不會發生,程立不是那種人,而且程立喜歡他。
“繼續往山上走吧。”裴樂聲音重新恢複輕松。
大東村附近的山不高,不過連綿起伏的,林子也多,若是不熟悉的人進了山很容易迷路。
裴樂沒有這個困擾,上山後就帶着程立進林子找獵物,主要是用彈弓打鳥。
裴樂四五歲就開始跟着裴向浩漫山遍野地跑,開始玩彈弓,以前準星是有的,如今玩的少了,前面兩下沒打中,第三下才終于擊中地上的一隻雉雞。
不過彈弓力度有限,那雉雞撲棱着翅膀鑽進野草叢,一下就不見影了。
“程立你去追,它受傷了跑不遠。”裴樂發号施令。
他猜得果然不錯,程立跑過去沒多久便将還在掙紮的雉雞拎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