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有些不太理解，重雲現在的表情是開心的快樂的，還有一種得償所願的希望的滿足。

看見妖怪竟然是一件如此值得期待的事情。

重雲見夏目對自己的行為頗為好奇，便想解釋給他聽，但他一慣不怎麼表達自己，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處開口。

他手指指腹摩擦了幾下，低眸組織好語言後，脖頸微側看着有自己一半高的孩子說：“我的情況在璃月港不是什麼秘密，稍微感些興趣的人都知道。我出生于驅邪世家，身具重陽之體。自幼學習方術，為了是能夠降妖除魔，守護璃月的安甯。”

“小的時候，我曾因為重陽之體能令妖邪退避的特性而無比高興過，但漸漸長大，才越發感知這并非值得欣喜的事情。”重雲的語氣之中帶着慨歎。

“我接過無數次的妖邪委托，不論最終是與不是，但從未親眼見到過所謂的妖邪。”重雲眼睛透過他，仿佛越過現在的時光，看向了過去。

“有人邀我去家中驅邪，我看不出有何異常，靜坐一番後，主人十分感激的告訴我，委托已經完成，我卻毫無實感。”

“而有的時候，會有一些人認定自己是江湖騙子，哪怕真的為對方驅邪成功。”

重雲講得越發流暢，這些話是他很少對他人提起的。

加上今日看見妖怪的喜悅，說出來也不甚在意。

甚至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了自己後來為人驅邪，即使看不見也會認真準備一套儀式，被信賴的指數大大提升的經曆。

重雲的神情在他談及自身經曆時不斷變化着，從一開始，凝着眉微微猶豫；到後面被誤解有些許頭痛；最後是打趣自己，眼底一片釋然。

“今天能看見妖怪，真是幸運的一天。”少年冰藍色的眼瞳清亮，笑意滿滿。

夏目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原來能否看見妖怪都會有這樣鮮明的煩惱和幸福。

夕陽斜照，暮色昏黃。

腳下的影子長長的浮在身側地面上。山的倒影止于橋前，一路行走至此，少年少女們看見了橋邊的千岩軍守衛，現在已經回到了璃月港。

“這個時間剛剛好，你們和我來。”重雲忽然想到了什麼，在踏過橋前，轉身領着身邊幾人向臨水的坡上走去。

“來吧，這個角度正好。”

爬上草坡後，眼前的視線開闊，在夕陽落下的那一刻，昏沉的璃月港亮起燈火，驅散了周圍山巒與水域相籠罩的黑暗。

“以前，内心迷茫或者心緒不佳的時候，我很喜歡站在這兒。白天看景，晚上觀燈，很快心情就會平複。”時常深受重陽之體影響的重雲，很有經驗地講道。

聽着重雲平靜講述自己的經曆，夏目卻能感受到事實可能并不如他所描述的那般輕松，可以一語帶過。

即使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體質，也會有難以解決的煩惱。

感覺上和自己不同，卻又十分類似。

幼崽的大腦有些過載，似有什麼念頭要脫口而出，偏偏話到嘴邊，又戛然而止。

恰好，一個細長潔白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上，打斷了思考。

夏目擡起下巴，對方正彎下腰，俯身微笑着看自己。

“小孩子皺着眉頭，長大了會變醜的。”行秋很笃定地告訴夏目。

接着，又抛下一個所有人都感興趣的話題，“實在要動腦筋，不如想一想今天的晚餐吃些什麼吧？”

确實，經過一下午的忙碌，再經行秋這麼一提，衆人都感知到了自身此刻扁扁的肚子。

就連身為妖怪的灰雲也感覺到了身體上的餓意，下午偷酒未遂，還受了一頓驚吓，一想後面還要打工還債，就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