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明珠跌落雲端碾落成泥,萬人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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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暄的新話本才寫了個開頭,陸培正就帶着一群人到了月華院。
似是沒想到所剩時日無多之人突然生龍活虎了,陸暄眉頭微皺,滿腹疑窦,哪怕是求來了蓬萊仙丹都不能讓人起死回生,說明他這病本就…
再看林氏和陸苓意的笑,陸暄了然,輕哼一聲。
可這一切落在陸培正眼中又有了不一樣的解讀,“陸暄!你竟敢對自己的父親下手,你這什麼臉色,看到為父能站在這裡你很失望?”陸培正已認定是陸暄所為。
陸暄:“父親何意?女兒不明白。”
可陸培正不需要她明白。
“道長,快看看哪裡藏了不幹淨的東西,咳咳,咳…”
咽喉中似有膿痰堵着,陸培正咳得躬身向前,扶着那道士才能站穩。
那道士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用寬大的道袍衣袖扇了扇污濁的空氣,拿出羅盤又開始掐指算。
早在他們進來時,陸暄就看到了這道士,滿臉橫肉,哪有修道之人的仙風道骨,現下看來,他隻怕是林氏找來的戲子,且是沖着她來的。
這次沒有以血畫符,道士猛地睜眼,低頭看着羅盤上拼命晃動的指針,心中有些驚慌,行走江湖,他好歹學了些皮毛,這陸大姑娘的房中竟真有些不對勁。
“收人錢财,收人錢财…莫要為難在下。”道士在心中默念,将羅盤放回布袋中,左手拔出桃木劍,右手顫顫巍巍地指着陸暄床上暗格的位置:“就在此處。”
陸暄心頭一緊,那是放話本的位置,這道士莫非真有些道行?
陸培正:“道長快收了那妖物。”
“這…”道長雙腿有些打顫,拼命朝林氏擠眼色,他隻負責将“謀害親父”這個罪名栽贓到陸暄頭上,沒說他真的要收妖呀,他不會,也不敢呀。
“剛剛我已許諾道長了,必有重謝。”
道士面露難色,這不是銀錢的問題,他擔心他的小命。
陸暄怕他們找到那話本,緊張地咽着口水,她看着道士手中的桃木劍,心生一計。
“小姐!你怎麼了!”莺時看着毫無征兆倒下的陸暄驚呼,她沖到陸暄身邊,小心扶着她的頭,本想掐她人中,陸暄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莺時吓得彈開磕到了後面的書案。
她似是被什麼附身了,一把奪過道士手中的桃木劍,指着他,用癫狂不複清明的目光掃過衆人,忽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瘆人而凄厲。
衆人吓得後退一步,道士吓愣站在原地,腿似是注了鉛,花了十倍的力氣都不曾移動分毫。
“你們此等凡人法力低微,也妄想收了我?”
陸暄開始無差别攻擊,當下對着道士就是一劍,他吓得神魄懼散,抱頭跪在地上。
陸培正、林氏、陸苓、陸世澤一個都沒逃過,陸暄隻用劍脊打他們後背,他們狼狽得像無頭蠅蟲到處拉着丫鬟婆子當肉盾,仿佛陸暄真似索命惡鬼,要拉他們一同入地獄。
“啊啊啊啊—你們幹什麼吃的,快攔住她呀!”
“啊—啊—”
痛呼聲此起彼伏,恐懼湧上心頭,他們四人竟無人去細思陸暄究竟是裝瘋?還是真的招惹了髒東西?
毋庸置疑的是,他們心中的确有鬼,因此不敢疑。
後來陸暄同莺時細數她的戰績,隻覺痛快淋漓:
陸培正:打了十下,報當日十鞭之仇,打他不配為人父親。
林氏:打了八下,打她燒毀陸暄母親之物,打她刻薄狹隘。
陸苓:打了八下,打她對陸暄母親口出穢語,打她日日欺負陸暄。
陸世澤:打了八下,打他不辨是非,打他同陸培正一樣是個僞君子。
陸培正,乃一切痛苦之端,當挨最多打,其他人為何都是八下,無他,唯吉利爾。
待打夠了,陸暄眼一閉,又暈過去了。
衆人慶幸,她終于停下了,而附在她身上的東西似乎也走了。
“道長,眼下可怎麼辦。”他深信陸暄房中有不幹淨的東西,術業有專攻,隻能問他了。
道士盯着陸暄的臉,又看了一眼林氏:“眼下還有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