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打從見面開始就莫名互不順眼,梁涼看着彥甯敢和宋迩叫闆也遙遙遞了個大拇指。彥甯有些惱,假裝沒看到人路過就去碾人腳趾,梁涼抱腳呼痛,可卻是個慫包不敢言語。
梁涼在軍中一向是個好脾氣的受氣包,可軍營大部分人也都隻是嘴上撩撩他,看着他真受氣又憤憤不平。
有人審完便向宋迩問。“将軍,你真要帶着她回軍營?”
宋迩不言,那人倒發起牢騷。
“之前有人也往咱們這裡塞人,不過就算是什麼高官子弟落到咱們手裡練練也就老實了,再不濟也是找尋由頭跑了。這個娘們兒塞進來就又拿她沒轍,若她老實也罷,偏偏這幾天淨整些幺蛾子。”
宋迩聽他這話總覺得很讨厭,面上露出不快後這人竟也有些委屈。
“她是文官,上頭又有我,怎會惹到你們?此前一些混功的子弟你能想到設法幾對,走了我倒也不會問,如今倒是讓你們覺得是應該的了。”
“……屬下不敢,就是這事兒實在不解,這人也實在不像好相處的。”
他态度堅決,宋迩也隻好提醒道。“入京後我可以再向聖上問一問,可你莫要忘了,私下如何說是說,實際她也是正經考出來的狀元。”
這人方才想起他們說是此人被貶,可實際還是陛下親自任命的監軍不由喪了氣,嘟嘟囔囔科考第一文狀元何故往他們羑裡軍塞?
宋迩看着他跟被抽了筋一樣勾腰塌背地走開也隻覺無奈。試探過彥甯後她也發覺她也一無所知,那麼陛下自然有陛下的安排,她無法揣度聖意,隻得等到入京後再看陛下有無另外的打算。
招呼夥房做了些幹糧,她向掌櫃的買了兩輛馬車,叫人把镖隊活着的通通再趕上一輛,回頭便瞧見彥甯靠在門邊斜眼看她:
“非得帶上?”
宋迩心平氣和。“于私該蘇家處理,于公也該交由官府,不得不帶。”
彥甯心中暗暗道也是,可忽然回過味來,像看怪物一樣看她。宋迩隻餘光看着便假裝并未看見,心裡覺得好笑,兩人不過認識兩天她竟已定義她是怎樣的人。
“若想帶回京城,恐怕他們背後之人不會輕易放過,少說滅口,拼死追擊也不是不可。”
宋迩充耳不聞,背過身去吩咐全隊戒嚴。
衆人小心行事,一路除了馬要休息都幾乎不再停,幾人輪流駕馬,相安無事到青塔,宋迩卻專程在一座寺廟停下。
“今日就在此休整一番罷。”
分明還早到遠沒有要過夜的時候,她卻忽然停了,彥甯覺得有些奇怪,擡眸卻掃見牌匾頓時了然。
栖淨寺。
這座廟雖不是明國第一大的,但據說第一靈驗,但到底靈驗什麼大部分人又并未可知。
另一種說法是前朝的宋國君主們本有登嵛山拜仙師的慣例,可京都遷京後君主爛怠,兩年都不曾再去拜會仙師。第三年再去時卻無論如何登不上嵛山,唯恐仙師發怒降罪百姓于是在青塔邊上修了栖淨寺與靜心庵,此後曆任君主年年攜臣子禮佛。
不過這些都是傳言,具體如何倒并未可知。但或許因此緣故,平日并并不見多少香客來此,每逢佳節卻熱鬧非凡。
彥甯不信鬼神也從未來過,于是饒有興趣繞了一圈,看下來隻覺得樸素而無趣,靜心庵也離此稍有距離,隐在山林中隐隐露出一角反而更顯靈氣。
她無聊進了大堂,卻見宋迩正在敬香,動作娴熟虔誠,卻不見許什麼願,拜過後就起身同一邊的方丈說着話。
方丈忽而看見她,笑着示意宋迩回頭,自己微微躬身,随後便離開了。
彥甯見此便走過去,宋迩皺眉,還以為她又要說什麼不大好聽的話,彥甯卻隻是問她:
“你年年過來?”
“若是回京,順道便來一趟。”
如此說完兩人就不知再說些什麼,默默站會,宋迩忽然領她出去,将她交由在外等候的仙姑。
“我還有些事同方丈說,你且随這位師傅去我此前的屋子,我晚些再來。”
彥甯倒并無異議,而随仙姑到了靜心庵的住所卻不太笑得出來,隻拎着一角散發着淡淡黴味的被褥感到匪夷所思。
宋迩當年從皇宮搬來竟就住在此處?
宋迩看兩人離開也往小道拐了出去。
幽靜小道通往一間僻靜的小屋,若是無人告知恐怕難能找到此處。
叩門三聲的輕響驚動了裡頭的老人,他慌張收起幾張信箋,佝偻的腰幾乎無需再彎就将其塞進床底,而後才敢去拉出一線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