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梁涼又是無奈:
“唉,您……您可不要去将軍面前提這茬。”
彥甯心念一動,笑得有些壞。“她很介意這個?”
“那倒也不是……”梁涼意識到說錯話,趕緊想轉移話題。“說起來,這事辦不成您打算怎麼和将軍說呢?”
聞言彥甯也不再笑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照實說不就行了?明天再讓她自個去一遍。”
梁涼點點頭,同意了她的說法,彥甯想了想,又道。“這個蘇老闆和你們将軍關系匪淺啊?”
邊上湊過來一個人,揶揄她道。“彥大人,您不是京城人嘛?她倆都不知道?”
彥甯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哪隻耳朵聽見我和你說過我是京城人了?”
“得。”這人心知失言,擡手打嘴。
“噢。”彥甯擡手摸着下巴,意味深長看他。“宋迩查過我了。”
那人求助似地看梁涼,梁涼遞了給愛莫能助的眼神,卻還是替他開口解釋:
“您這說的什麼話,軍裡誰的底細不都透得幹幹淨淨?再者說,您畢竟是開國來第一個狀元,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彥甯聽着很是受用,勉為其難點頭放了他這話,手輕輕往他那邊一揮,示意他接着剛才的話題。
梁涼心領神會,卻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了。“剩下的您還是直接問将軍吧,雖然大多人都知道了,畢竟還是将軍的私事,我們這些人也不好說的。”
神神秘秘的,這什麼意思?彥甯聽着不悅皺眉,不過梁涼畢竟是宋迩的人她也可以理解,就覺得他說的這倆人關系似乎不普通的樣子。
不會是老相好吧?
彥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梁涼,梁涼心也涼了。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梁涼也知道不可能是什麼好事了。
他讪讪,可不敢亂跟彥甯說話了。彥甯也不在乎,到時候和他們一道的那些人似乎看她吃癟也覺得稀奇,反而沒之前那般疏遠她。
彥甯卻覺得真是煩人,總有些愛搭不理的态度,他們卻習慣了似的,回了客棧大咧咧湊錢要了飯菜,還要叫彥甯一起吃點喝些酒,彥甯卻困了,回房一覺睡到了傍晚。
她閑着也是閑着,下樓時碰見老闆娘被托着看下店,索性搬着闆凳坐到了店門口看着太陽下山。
夕陽西下,客棧在的這條街卻已然失了京城的繁華氣,大道上竟無人影,隻有橘黃的光芒才天空自上而下地蔓延開,籠着這座充滿紛争的城,隻是這樣一來竟顯出來了幾分蕭條。
彥甯百無聊賴想着,耳邊傳來馬蹄哒哒哒的聲音,擡眸尋聲去,瞧見一個人策馬慢慢往這邊來。
光芒耀眼,她看不真切,除了夕陽的顔色入目的大都為黑,這人也跟剪影似的。
看身形就能看出是個女人,但略略佝着背脊,隻餘一手牽着缰繩,另一隻手空着,整個人懶懶跨在馬上,搭着一身簡練的裝束倒是别有風情。
“這是個長腿細腰的美人啊。”她懶懶勾笑,眼神落那人身上移不開。
她看着美人往這個方向來,正打算好好瞧瞧此女美貌,卻忽然感到了一種令她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熟悉感。
果然,随着馬蹄哒哒停下,彥甯默默别過頭。
宋迩問她。“怎的在這坐着?”
她本意是怕自己不在彥甯跟着其他人受欺負,尤其江乘舟現在要她時時将人帶在身邊,更要多關照。
“漂亮。”
宋迩也去看天,目光卻是遙遙地落到皇宮。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宮外瞧見落日餘晖下的皇宮,紅白交映,好像鍍了層黃金殼子。背光下的另一頭卻黑壓壓的,像金子下掩蓋着掙紮的妖怪,漂亮,卻看的人很不舒服。
“的确好看。”
她低頭去瞧她。彥甯身子蜷在一塊,像個小孩兒一樣捧着臉側着望皇宮的方向,宋迩甚至覺得,她不說話就還算得上可愛。
彥甯側頭臉邊絨毛也染成橘色。“看什麼呢?”
宋迩忽然像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彥甯難得叫她端個小木凳過來和自己一起看。宋迩剛邁長腿坐下,就看彥甯指着的方向似是城西:
“你家在那邊?”彥甯像是被刺了一樣,跟貓兒似地警惕瞧着她,宋迩忽覺自己失言解釋道,“聽聖上說,你父親是城西的私塾先生。”
彥甯張張嘴,看着宋迩覺得這個人真是讨厭死了,于是乎心裡面冒出了一個有些惡毒的想法。
“錦王府不就在那頭?你為何要住客棧呢?”
她說完就後了悔,睫毛輕輕顫動飛快地扭過頭,一手握拳堵住了嘴,想要把那話塞回去似的。
她先提的。彥甯心裡面為自己辯解,可依然覺得這次是過分了。宋迩沒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坐着,于是她想其中意思大概是表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