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忽然一頓,很不自然的在身上擦手:
“你問那個小妮子做什麼?”
“你認識她?”彥甯看他這反應也知道是自己猜對了,長舒一口氣。
“都是在這邊的,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吧。”老闆娘忽然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一圈彥甯,像是提醒她。“那小妮子有些古怪,我倒不是不能告訴你,但你去了自己小心些。”
彥甯聞言自然說無礙,心裡想的卻是還能有什麼奇怪法?陳首青現在看來或許是有些變态的□□,他娶的老婆卻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若不是良家姑娘被迫害,難道還能有其他的?
老闆娘小聲的和她指了方向,不安地搓着手,又反複強調了幾遍若當真要清算,一定替她說幾句。
彥甯應允,心裡頭想的卻是按宋迩的脾氣,應當是不會肯的,不曉得這算不算诓騙了她。
嫁與陳首青的姑娘叫鄭妤,家就住在離此不遠的另一條街上,彥甯順着老闆娘指引的方向去,沒過多久果然看到相較而言也算大的鄭宅。
和蘇欽年的宅子比起來這裡就像隻是她一個院落的一角,甚至顯得略顯古樸,但和邊上的人家相比,倒的确看得出是闊綽人家。
大門是緊閉着的。
彥甯感覺不大對勁。有一些地方的習俗是要新娘大禮前三天都不可見外人,但除此之外,親朋好友總是該來的,就算新娘不親自接客也不該是如此門庭冷落的光景,難不成她家裡人都死絕了?
而且看這樣子,真是絲毫不見結婚的氣氛,像是勉為其難挂上去的兩個大紅燈籠一搖一晃反而有些鬼氣森森。
陳首青在鏡城定然是大戶了,看鄭家這規模在鏡城大概也絕不是一點地位沒有的人家。
她心知有古怪,并沒有貿然敲門,而是繞到了西廂房。
目前她對鏡城了解甚少,也不知道鄭家到底有幾個子女,可既然能被這麼倉促敷衍地嫁出去,至少鄭妤的地位不會太高,若是子女不多,那鄭妤大概率還是住地勢較低的西廂房。
此時是清晨,道上幾乎沒有人,彥甯在西廂房牆邊站了會,倒是隐約聽到窸窸窣窣的說話聲,究竟是什麼卻聽不清明,于是又左右轉轉,從邊上一顆樹上摘了幾顆果子。
她又重回樹下,比比劃劃,直接往裡面一扔。
“啊!”
裡面有個姑娘大的叫了一聲,似乎是不巧被砸了,這人還沒什麼反應呢,屋外又傳來了幾聲男人的叫罵。
“又整出什麼事了!”
另一個姑娘談吐溫吞。
“小姚被樹上掉下來的果子給砸了,吓着了。”
那男人于是不再罵,緩和着語氣問她:
“妤兒,你可想清楚了?”
鄭妤并不答,隻是看着院裡啪嗒又掉下幾顆小果子忽然吩咐起小姚。
“先生是不是來了?小姚,你去瞧瞧。”
許是覺得她冥頑不靈,那男人于是又罵了兩聲,摔門而去。
彥甯光聽語氣就能把那場景想象個七七八八的。她松開扶着衣袖的手,轉過身果然瞧見一個小丫頭急急跑過來,看到她時原本臉上的欣喜轉變成了驚訝。
彥甯指了指面前那堵牆。“裡面的是鄭妤鄭小姐?”
小姚滿臉戒備,慢慢往後退了幾步。“你是何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有人托我為你們小姐帶幾句話,”彥甯拍拍弄髒了些的手,擡眼瞧小姚,看她一副準備側耳傾聽的模樣又笑。“隻能親自同你們家小姐說。”
聽到這話小姚臉色反而好的多,隻是仍然帶着一些猶疑,還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将她帶進去。
院中又傳來了鄭妤的聲音。“小姚,怎麼還沒有帶大夫進來?”
小姚聽她吹,也不好再跟她在這裡辯駁,回頭又看她一眼道:
“那你就随我進來吧。”
彥甯快步跟上。不能說和運氣全無關系,至少她是個試探壓的是對的,鄭妤果真在鄭家中沒什麼地位,與陳首青成婚應是脅迫。
不過,既然是鄭家期許她與陳首青成婚,怎麼又是這種态度?
彥甯略略仰頭,從紅燈籠底下踏過鄭家門檻,裡有幾個屋子倒貼着大紅色的囍字,然而除此之外,絲毫看不出這是明日要成婚的新娘家,反倒是襯得那囍字紅豔滲人。
“這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方才在鄭妤院裡罵人那老東西直挺挺走過來,他穿着倒是很得體,能看得出來是個講究的人,就是身形太幹瘦削,導緻衣服并不合身顯得整個人都很怪異。
“這是小姐請來看病的女先生。”小姚恭敬地回道。
本以為鄭父定然還得說幾句不可,聞言卻默默沒了聲響,隻從鼻子裡面哼出一聲:
“你告訴小姐,若她愛玩玩倒不算什麼,之後必須給我收着,要是惹惱了陳公子看我要不要她好看!”
他說完心情像是舒暢了一些,也不管兩人是否還要再回他,甩袖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