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甯随着她目光去看,發現那是一個身着樸素服飾的男子,褲腿挽到小腿,一副淳樸老練的模樣,然而身體瘦弱,渾身沒有二兩肉好似就一個骨頭架子。
“宋景杳?”
她看着宋迩吃驚的表情,還是有些猶疑不定。
宋迩眼睛還是直勾勾盯着那個人。
宋景杳應該是長那個樣子的,光隻是看到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就能勾起她許多不美好的回憶,但是這一身裝扮又的确讓她無法對應上自己那自幼金枝玉葉的堂弟。
彥甯看她實在是隻顧糾結,自己提步先上去叫了那人:
“兄弟,打擾,請問你貴姓?”
如今這年頭很少有人在這麼直接的搭話了,他看着彥甯感到非常的困惑,瞧她一身也實在不像是他們這邊的人,于是往她身後望了望,瞧見宋迩竟然大喊:
“皇姐!”
宋迩聽見這一聲更是出了一身冷汗,眼神中一閃而過恍惚,很快又鎮定下來,大步往那邊走。
宋景杳是喜氣洋洋地奔來,嘴裡仍然嚷嚷着:
“皇姐,皇姐!你來了!”
他幾步跑到宋迩跟前停止,上下仔細瞧她,歡喜之意溢于言表。
宋迩卻皺眉道。“不要這麼大聲嚷嚷。”
宋景杳立刻悻悻閉嘴。
後趕來的彥甯臉色也不大好,礙于宋景杳的身份不敢直接說,人停在宋景杳身後,指了指他的後腦勺,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意思是:你這個堂弟腦子是不是不太好?
宋迩鼻腔深深的推出一口氣,警惕環視四周。
宋景杳看到她一瞬間就開了口,她和彥甯根本就沒法兒去阻止,現如今那些村民們一個一個都把視線投了過來。
哪怕退一步來說,這些樸素的村民不知道宋景杳的身份,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喊出來,兩人作為外來者也定然會引來更多更不必要的關注。
要是真的有人要借這個機會動作,在陌生的環境裡面,她二人完全就是活靶子。
彥甯做那個動作除了吐槽,另一個意思也是在提醒宋迩,宋景杳如此是不是故意的。
“你怎麼在這裡。”宋迩直直盯着他眼睛。
相較于宋景杳見到她時的驚喜興奮,宋迩這警惕防備的态度似乎傷了他的心,他眉眼拉攏了下來,委屈巴巴的,彥甯反複透過這張臉看到了宋迩:
“三年前在皇宮裡頭,皇姐不是來救我的。”
“我問你怎麼在這裡?”宋迩加重了語氣。
她不想再和宋景杳讨論這些明擺着的事情,這不但毫無意義,更讓宋迩覺得他懦弱且無法溝通。
彥甯轉過身去不看這兩姐弟交流,眼神雖然漫無目的的在打量周邊的環境,耳朵卻還是在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
一方面來說,這好像也算家務事?所以總要留一些顔面出來。可另一方面說,皇族的事似乎向來算不得什麼家務事。
宋迩态度很強硬,宋景杳一開始也硬着一口氣和她論,一看宋迩這麼堅決,瞬間又軟了下來,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也不知道,我在時候昏過去了,等我再醒過來就已經到了棟重,剛開始還不是在村子裡面,那個時候還有人要殺我。”
他一邊說,身體一邊開始輕微的顫抖,彥甯隻是聽着就覺得反感,宋迩在那邊還看着他眼睛時不時往自己這邊瞟一眼,像隻被追獵的小動物,惶恐驚懼。
“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還好有個老鄉,這邊的老鄉,路過那個地方,救下我,我就留在這裡,幫着他們幹活……我想着,這裡和邊界近,聽聞皇姐一直在羑裡,我不敢去,隻盼着說不定有朝一日能碰着皇姐過來。”
彥甯有些無聊,她想去附近看一看,剛往邊上去就被宋迩捉住了手。彥甯不明所以,回頭看她,宋迩卻沒什麼表示,隻有不怎麼有精神的眼睛告訴她:這人是真的有些傷心了。
宋景杳像是這回才注意到了彥甯一樣,再次打量一番她,讨好地沖宋迩笑笑:
“皇姐,這位小姐是?”
沒等宋迩回他,彥甯搶先一步自己回答道。“羑裡軍的監軍,彥甯。”
“彥……甯?”涉及到官場中人,宋景杳似乎不知道怎麼稱呼恰當了,目光又看向宋迩。“是皇姐的同僚與……朋友?”
“不算。”
不算朋友。
彥甯回答得幹脆,她想這話留給宋迩說還不如她自己開口。
宋迩怪怪地看她一眼,本來就有點憂郁的表情,轉為了幽怨。她松開拉着彥甯那手,問了宋景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