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是市面上常賣的那種,大概有她兩根中指長,現在已經燒掉了其中一小部分,耳朵上面已經堆積了薄薄一層蠟油,甚至已經凝固了一部分。
汪夫人說汪仁傑沒有回來過書房,這地上也沒有被收拾的痕迹。
既然沒有人進來,那這根點燃的蠟燭消耗的這小半根去哪裡了呢?
彥甯心裡暗罵了一聲自己蠢,随後又小心往外去,按遠路折返回了出來的位置,直接進入了左邊的客房。
這間裡面睡的是梁涼。
“起來。”彥甯小聲叫他。
梁涼睡眠很淺,稍微聽到一些動靜就醒了,看見彥甯還以為他終于要開始執行計劃,誰承想居然是他帶着陳之往外逃。
“沒時間了,你去把陳之叫出來,一會兒到西邊的牆邊來找我。”她撂下這麼一句話就匆匆離開。
梁涼覺得不太妙,按照他的吩咐趕緊去叫醒了陳之,帶上陳之找到了彥甯,彥甯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個高腳凳,與此同時,不知道是不是幾個人的動靜太響,他們的身後居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快走!”彥甯恨不得拎着他們扔出去。
陳之傻眼,看着背後若隐若現的火光,看着彥甯堅決的目光咽了咽口水:
“那你呢?那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都走了,那你一個人,你一個人怎麼辦?”
彥甯沒想走,他們看出來了。
梁涼沒有停下動作,他比陳之聰明很多,不需要彥甯在無端的花費時間為他解釋。
“想活就趕緊走!”彥甯沒耐心和他多扯,他清晰的聽到有一部分腳步聲被分流出來往更遠處去了,而且他的腳步和火光都一起停在了不遠處,似乎在耐心等待什麼。
對方似乎想玩貓抓老鼠的遊戲,這讓她非常非常不愉快。
“我,我我我,我回去後一定立刻告訴宋将軍!”陳之似乎下定了決心,留下這句話後立刻往牆上爬。
彥甯心口卻猛然一緊。
“别告訴她!”
陳之卻已經一骨碌滾了出去,根本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這句。
彥甯咬緊牙關,心中暗暗怒罵陳之真是一個蠢貨,卻猛地感受到身後的火光猛地大了,幾乎刺的她眼睛都疼起來。
她費力回過頭,那領頭過來的人果然是汪仁傑。
汪仁傑依然是那副模樣,和在彼山中幾乎毫無差别,隻是因為他手中那提燈的緣故,光影交錯之下,他那雙面孔越發的顯得陰森恐怖出來。
他咧嘴笑,右邊現出一顆金牙,此前他笑的很收斂,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顆金牙,這次他卻太過得意,連面目都猙獰起來:
“豁,彥大人從這兒跑也能跑的掉,怎麼不走呢?彥大人?”
他咧着大嘴笑問,語氣又帶着些許惋惜,讓人一時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得意于把她困在這裡,還是真的在惋惜她沒能在他手中逃脫。
明知故問。
彥甯冷冷地,有些厭倦了,耳邊時不時傳來了一些外面的嚎叫與奔逃聲。汪仁傑刻意壓着時間,等着她這隻小老鼠在他的小院中翻翻找找,等待着合适的時間再将這三隻小老鼠一網打盡。
彥甯很快反應了過來,并通知了他們,盡管已經超乎了汪仁傑的意料,為他們多争取了一些時間,但依然沒有絕對的勝算,隻能期望他們兩個能機靈一點。
“你難道不是心知肚明嗎?要抓的就是我,既然如此,那我跑又有什麼用呢?”
汪仁傑哈哈大笑。
“不錯,不錯。”他這樣說,眼裡對彥甯卻沒有絲毫贊許,反而是充斥着戒備與警惕。“所以你瞧,我和那些人從來不一樣,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是你來,因為我從一開始就不小觑你,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為何?”出乎意料的一句話,彥甯似乎起了一些興緻。
實話實說,汪仁傑的眼神讓她很受用,對方認為她是一個有危險的敵人,并傾盡一切智慧去對待。
不過事實上,彥甯其實并不清楚她在汪仁傑眼中究竟有多危險。
“你有多像那年才中狀元的江乘舟你知道嗎?”
汪仁傑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