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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窒息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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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水流中新生出一條手臂,祂輕拍我的背,直到我低下頭,我才發現自己還在發.抖。

我這是在怕什麼?

或許我是怕的,怕這非同尋常的詭異畫面,怕失控的未來。

也或許,我隻是害怕——

“你會...”會一直陪着我嗎?

我竟然想問祂這樣的話,我一定是瘋了。

在問題徹底抛出前,我及時将它撤回。

因為手被握住,就算想撫平雞皮疙瘩,我也沒有辦法像祂那樣随時随地多一條胳膊。

幻覺消失了才好啊,精神科挂号費難道很便宜嗎?我對金錢這麼沒有占有欲嗎?

理智拉回我被美.色腐蝕岌岌可危的病态思維。

血色的美人低頭将我完全嵌入祂的懷抱,我看到祂在鏡子裡逐漸虛幻消失,影子一點點回到我身後。

無端讓我想起課文裡學過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血水沸騰的洗手池空無一物,地面方才咳出的血沒了蹤影,我怔怔地看着方才與祂牽着的手。

攤開手掌,掌心蒼白,掌紋像是潦草落筆的雜亂線條,除此以外,什麼也沒有。

難道沒有伴侶後代的中青年人,必須面對孤獨課題嗎?還是說我更年期提前了?

這也有點太提前了吧,按道理應該是十年後才需要考慮的問題。

不過激素紊亂導緻精神問題好像也是需要重視的。

一向不佳的記憶力在這個時候又好了,我想起先前的體檢報告,各項指标都還在及格線上,偶爾有幾樣不太好的,似乎也和精神狀态不搭邊。

就當成沾邊吧。

我打開水龍頭的時候頓了一下,小心地觀察水流,确認沒有問題才敢洗手,并在洗好以後快速關上。

不管怎麼說,幻覺的畫面還是太挑戰我的接受能力了,所有超出我理解範圍的發展都讓。

太過真實的幻想讓我在回到現實後都有些恍惚。

不僅時間在妄想中變得模糊,大腦也被混淆,有時我望向影子,竟會覺得影子隐約有了五官。

何其荒唐。

謹慎小心地打開花灑,溫暖的水流落下,我松了口氣,将被汗打濕的頭發洗了,短發實在方便,泡沫搓幾下就幹淨了。

等到我給身上打沐浴露的時候,泡沫才打到胸口,就看見牆上的影子從背對變成了面對。

不知道說什麼,我默默地轉了身,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熱氣蒸騰,微燙的水給皮膚帶來舒适的溫度,我才閉上眼感受此刻的甯靜,就感覺腰上微涼,像有手指蹭過。

眉頭一皺,我看向影子。

祂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影,手指撩起一縷發絲卷了幾圈。

我沉默地加快了洗澡速度,發梢的水珠滴在身上,有些冷。

再一看,影子似乎離我更近了一點,伸出手不知道準備做什麼。

挑了下眉,我按下花灑開關,準備看幻覺有什麼新花樣。

祂似乎僵住了,十分自然地縮回手,轉向另一邊,好似在看景。

頂頭的花灑驟然打開,将我澆了滿身滿臉。

經過多次幻覺,我對水略有陰影,先前險些被按進祂由血水構成的身體裡,那種仿佛要同冰冷粘稠的水融為一體的古怪感覺讓人有些後怕。

身上泡沫早就沖幹淨了,還繼續沖澡是因為我想讓失溫的身體稍微回點溫,否則說不好真就發燒生病讓奚蓉找到送我就醫的機會。

在醫院待的那一年,讓我對這樣生死尋常的地方有些抵觸。

記憶并不鮮明,但我還記得當時有不少同我一樣坐着輪椅的病友,其中不少其實沒有搭過話,隻是再問起來,奚蓉的沉默已是答案。

什麼樣的人才能看淡生死?

裹着浴巾擦幹頭發,我望着窗外黑壓壓的夜色,想起來的是病人搶救失敗時,沉悶安靜紅了眼圈的醫生護士,嚎啕大哭的家屬,和被白布遮掩全身的逝者。

我發自内心抵觸這樣的氛圍,可醫院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在這裡,所有的初見可能就是最後一面,曾無意碰面對視互相笑着點頭的陌生人或許就在第二天變成太平間的某個編号。

無法中止的治療讓我被迫面對人世間的悲歡,這時候我就會覺得奚蓉實在強大,不僅要上班還要忙裡偷閑過來照顧我,簡直是我的再生母親。

頭發吹過以後暖烘烘的,我從醫療箱裡翻了葡萄糖和感冒靈準備泡,就發現床頭有一杯熱水。

我什麼時候倒的?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想太多,我把粉末倒進熱水裡,找了根吸管攪了攪,捧起來試了一下,發現隻是微燙,剛好能入口的溫度。

頭腦有些昏沉,我感覺我十有八.九是要中招了。

趁還沒發燒,我把自己塞進被窩,試圖挽救一下脆弱不聽使喚的老身闆。

床底暗影遊動,卧室的照明燈閃了閃,歸為黑暗。

漆黑如墨的影子緩緩脫離地面,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祂靜坐在一側,而後試探着伸出手探向熟睡人的額頭。

如有實質的墨色指尖逐漸虛幻,而後一點點消失。

有什麼闖入了我的夢境。

面容朦胧卻美麗的女人擁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露露。”

“好久不見。”

冰涼的氣息吐在耳垂,激起一陣雞皮疙瘩,我想回頭,她卻緊緊地箍住了我,語調溫柔缱绻,帶着令人驚心的偏執。

“我很想你,你呢?”

胸口一涼,衣服的紐扣被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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