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她一直以來創作所得的大部分收入都捐獻給慈善機構,自己過着簡單樸素的生活。
大善人啊,我唏噓了一下,這種境界我是真的達不到,這些年我雖然也捐款,但都是零零碎碎的,哪怕有遺産和存款在手,我也不是那種慷慨人。
感慨完我繼續往下看,劃過一串音樂成就——
還挺不好略過的,字太多了,密密麻麻好幾頁,可見她的人生沒有虛度,同我這種混吃等死的根本不是一路人。
視線凝在其中一行。
三年前,張若安突然宣布隐退,接手家族企業。
我皺了一下眉,忽然想起來,那場車禍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往下劃拉,我看到她在去年寫了首歌《琥珀》,前段時間還發布了新歌《不眠》。
那首琥珀我熟,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我沒正兒八經自己搜聽都會唱了。
真是天才啊,我咂了咂舌,還好人各有追求,我的追求就是平淡安穩富裕的養老人生,現在已經實現了一半,就差老了。
個人百科的圖片就是張若安的照片,我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樣一重身份,也怪不得之前在KTV奚蓉覺得我會後悔。
神賜之聲,這是誰都能比的嗎?
她一開嗓還有誰能唱得下去,在她之後開口就顯得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嘔啞嘲哳難為聽了,全都得裝成啞巴。
一個人成為一個時代的經典,想想都覺得太厲害了。
不過她那首琥珀太壓抑了,雖然到處都在放,但每次聽到都讓人心裡難受,我歌詞記得不全,每次都是含混着哼調子。
隐約記得是以永恒的愛為主題,歌詞大意是時光如果能像琥珀一樣凝固,美好定格在那瞬間,就永遠沒有悲傷。
手機彈出一條新消息,我才發現微信一堆未回信息。
完了,我趕緊點開奚蓉的消息。
一打開就有新消息跳出,把前面她發的那一堆都給刷上去了。
[奚蓉:露露還沒醒嗎?]
[奚蓉:起床了記得回我,要是十一點還沒起我就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确認你的安全了。]
她還真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兩年前我剛出院非得自己一個人在家住,有一次低血糖昏迷倒在屋裡,她一天沒聯系上我,急得找了開鎖師傅破門而入,把我撈去醫院。
之後雖然見面不多,但她每天都得确認一下我的死活。
關愛至此,我都想認她為義母了,可惜她不願意,還嫌我占她便宜,隻能平輩相交了。
我趕緊回她。
[醒了醒了,沒發燒,還活着,活蹦亂跳,好得不能再好。]
[你家床太好睡了。]嗯,那好像也沒這麼好睡,想了想,我把這一條撤回。
接着我看了眼剩下的未讀,關蘭發了八條,張若安發了兩條。
這數字湊起來也是個十全十美啊,強迫症的我這樣感歎到。
[關蘭:露露,23号我就回西照了,你什麼時候回家住?]
[關蘭:我給你帶了一些伴手禮,感覺你應該會喜歡,先不告訴你是什麼,到時候你親自來拆更驚喜。]
[關蘭:這次出差這麼久沒見到露露,想你了。]
[關蘭:露露睡着了?]
[關蘭:晚安]
[關蘭:早上好,露露醒了嗎?]
[關蘭:這麼久沒回複,我有些擔心你。]
[關蘭:露露醒了記得告訴我,我很牽挂。]
關蘭一如既往地溫柔,她和奚蓉的風格不太一樣,奚蓉從來不會說什麼想不想的,隻會問我還活沒活着。
要不是在我車禍以後她忌諱“死”這個字,估計我兩聊天記錄她頻率最高的字就是死了。
“這麼久不回消息浪哪去了?死了說一聲,活的吱一聲。”
這是奚蓉以前最愛說的話。
我會給她發南方大老鼠高清圖,并錄播老鼠“吱吱”叫的聲音。
在收獲她的“滾”以後心滿意足地停止販劍行為。
還得是年輕,現在我都不幹這種事了。
[早啊,蘭蘭這個點在上班了吧?]
我看了眼時間,十點多了,關蘭也是辭職繼承家業的二代一位,和我這種純繼承遺産的不一樣,她和奚蓉都忙得很。
打工人還有雙休,老闆沒有雙休,但是老闆有錢。
關蘭的回複總是很及時,我有時候都覺得她是不是時刻手機揣兜裡,一振動就撈起來回消息。
她為人太溫柔體貼了,導緻我原本還會裝裝樣子,現在都徹底不裝了,怎麼自在怎麼說話。
[關蘭:是啊,上班了。]
[關蘭:露露今天怎麼醒這麼晚?是不是又沒睡好了?上次我從老師那裡問了個安神的花茶配方,回去給你煮。]
嘿呀,她們太好了,讓我這個四肢不勤的廢人格外享福。
可能這就是善有善報,懶有福報吧。
[沒,昨晚上睡挺好的。]
一提到這個我就有點心虛,還好沒人能鑽我夢裡看實況,不然丢死人了。
不行,我得找個話題把這個過去了。
[蘭蘭這次出差好久啊,我都想你了。]
這話肉麻得我眼皮亂跳,龇牙咧嘴,腰上一涼一痛,我低頭看了眼,發現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手影落在上面了。
不知道為什麼,直覺讓我向後一看,差點吓得魂飛。
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我身後,濃墨似的黑,祂低頭看着我,發絲飛揚,手影停在我腰上,虎視眈眈。
我注意到祂的角度是能看到我手機屏幕的。
不是,尊重一下我的個人隐私好不好?
幻覺就能這樣無法無天嗎?!
好吧,能。
我沒敢再發什麼黏糊的話回關蘭,生怕這幻覺不分時間場合亂搞。
昨晚上那夢做完整個人就很通透,暫時沒什麼世俗的欲.望,而且月經估計快來了,我不想血呼啦的時候還幻些成人向的事情。
[關蘭:露露總是這樣呢。]
[關蘭: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露露又不坦誠了。]
[關蘭:不過就算知道露露是敷衍我,我也很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當着影子的面和關蘭聊天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我劈腿腳踏多船一樣。
我也不意外會被關蘭發現,她對我太了解了,總感覺奚蓉都未必有她了解我,再加上她的曾經的職業加成,我在她那裡就沒什麼秘密。
除了影子的事情,我在一開始和她提過,她告訴我,我可能是工作的原因有些焦慮才會把一些生活中日常的東西看錯了。
不需要擔心,用不着多想,過段時間壓力小了自然就好了。
我一向很信她的話,畢竟當年我在噩夢中驚醒,每一次都是關蘭過來給我遞水遞藥,幫我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隻是,可能這一次我的病情太過複雜難以評估,她才沒有發現吧。
在影子出現前,我确實有一段時間壓力太大,總是覺得有人在監視我的生活,于是我就将煩惱同關蘭說了,她很溫柔地陪我聊天說話,幫我開解心事,住進我家陪我。
那個原本當做客房的房間,也幾乎成了關蘭的專屬,反而是奚蓉在那之後很少來了,明明我特意給她留了專屬房間。
想到她兩,我就忍不住歎氣。
奚蓉讓我離關蘭遠點,說關蘭不是好人,而關蘭也讓我應該有更加健康良性的交際,暗戳戳地讓我同奚蓉保持距離。
我夾在她們中間左右為難,這個哄好了哄那個。
好在關蘭雖然和奚蓉合不來,但她幾乎将體貼刻進骨子裡,注意到我的為難就主動退了一步,不再提這種事,也盡量不和奚蓉同時出現,讓我松了口氣。
[沒有敷衍啦!我确實是好久沒見到蘭蘭了,等你回來了我也回去住啊。]
脖子涼飕飕的,像有人用手指撫過,我縮了縮脖子,把自己用被子包起來。
[我和蓉蓉好久不見了,最近得多陪陪她,免得她總擔心我過不好。]
[關蘭:嗯,露露遵從自己内心的決定就好了,不用和我解釋。]
[關蘭:聽說張若安回西照了,露露要注意,别和她接觸,她不是好人。]
啊呃,我捧着手機不知道怎麼回。
這怎麼回?我不是很願意和好朋友撒謊,但如實說總感覺關蘭肯定會不高興,我也不希望她不高興。
[嗯嗯,好的,我肯定不會主動找她,我和她又不熟。]
靠着我以前對張若安的同仇敵忾,關蘭似乎信了我的話,這個話題被略過。
[關蘭:露露記得吃早餐,我不在的時候也要照顧好身體,如果瘦了的話我會心疼的。]
[關蘭:給露露養點肉很不容易的。]
她在的時候家裡就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想到因為她的離開塞滿儲物櫃的速食食物和必然掉秤的體重,我沒辦法不心虛。
沒收到我的及時回複,關蘭顯然也知道了我的情況。
[關蘭:露露真是...我不在家你就這樣虧待自己?]
[關蘭:不許這樣了,再有下次我就生氣了。]
今天氣溫有點低,風有點涼,窗戶是不是開太大了?
我看了眼窗戶,關得很嚴實,又看了眼空調,沒開,顯示屏都是暗的。
奚蓉家的門縫還是不嚴實啊,這風都從外面吹進來了,看來今天的風很大,能吹這麼遠。
我将自己裹成蠶蛹,隻露出臉和手。
[知道了,下次一定。]
一定還敢這樣做。
本本分分的我,老老實實地回了消息。
我沒有回頭,看不到影子長發飛舞,濃墨黑影彷如無數遊蛇一樣在我身後的牆上舞動。
關蘭才說完别接觸,我就按照順序打開張若安的消息。
給人回消息應該不算接觸吧?
[張若安:露露好好休息。]
這是昨晚上的,還有一條是淩晨她給我發的。
[張若安:聽奚蓉說,你因為關蘭的原因對我有些誤會,我不太了解她都說了什麼,但你一定不要相信她的話。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可能會對你不利。]
這都不是利不利,關蘭那邊是說張若安喜歡過我,追求失敗轉而追求她,這種話說出來太尴尬,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和張若安求證。
就算是真的求證了也沒用啊,我分不清真話假話。
完了,腦袋本來就不夠用,現在她們幾個人還拿我當狼人殺玩呢。
預言家在哪裡?村民急需你的幫助。
這狗屁倒竈的生活好歹給我點提示啊!
她們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