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擡頭,漱明已經走遠。
“你為何不讓本座動手,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欺負你?”花無相回握住雲九霄的手,但不解。
察覺到他的動作,雲九霄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現在這種行為分外親密。
趁着空氣中的暧昧氛圍還未醞釀起來,她立馬将手抽了回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但可以确定的是,漱明身上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們要做的,便是等到他真正踏入絕望之時,再伸出援手。”
*
青雲宗,天機長老房中。
“漱明啊漱明,你讓本長老說你什麼好,啊?”
漱明跪在地上,垂眸盯着天機長老在他面前來回走動的兩隻腳。
又是和上次一樣的場面……
他什麼時候才能脫離苦海,做他自己?
不,他不該有這種想法。
他已經深陷泥沼,出不來的!
天機長老對着漱明好一陣數落,卻久久未聽到漱明請罪的聲音,這才狠狠伸腿踹了漱明一腳。
墨色的袍子上登時拓上一處鞋印。
“本長老訓話,你竟也敢不聽了?怎麼,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本長老好欺負?一個個的都想踩到本長老頭上拉屎?”天機長老暴怒道。
漱明被他這幾聲吼吓得連忙兩手伸直貼上地面,鼻尖頂在屋内玉做的冰冷地磚上,大氣不敢出,顫着聲音求道:“長老明鑒,弟子隻是……隻是在反省自己……”
“呵。”天機長老陰笑一聲,拍了拍手。
分明是清脆的掌聲,再尋常不過,漱明卻咬緊了唇,心跳如鼓,情緒跌至冰點。
天機長老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另有兩個弟子打扮的青年人應聲而入,一人端着一盆鹽水,另一人則是抱着一個木箱子。
天機長老坐上主座,命人将箱子打開。
十餘根不同大小的銀針緊密排在綢布上,漱明沒敢擡頭,但銀針通體泛着的幽幽冷光他卻記憶猶新。
“都說十指連心,那就先從手指開始吧。”
“是。”
一個弟子上前将漱明的身體拉起,兩手固定住。
剩下的那個弟子就負責拿起銀針行刑。
“啊!”
銀針剛剛從指尖刺入,漱明便疼得開口痛呼。
他這時是擡着頭的姿态,一眼就能瞥見天機長老隐在暗處的面孔。
冷漠,狠毒,無情至極。
天機長老此刻閉着眼。
漱明的痛喊落在耳邊,一聲又一聲,一聲比一聲痛苦。
這于他而言,不亞于最好的絲竹管弦之樂。
等到十個手指都一一被銀針紮過,漱明身上已然如同被打撈上岸的死魚一般,渾身濕黏,一點生氣也無。
天機長老揮退了兩個弟子,踱步到漱明身邊,輕聲道:“起來吧。漱明,本長老這麼做,也都是為了你好。
雲九霄身上的那件寶物,或許已經被她發覺了。正是如此,她才敢處處與我們作對。可惜她終究資曆尚淺,不懂藏拙,也不懂修仙界人心險惡。
寶物總歸在她身上,跑不了。既然她不吃軟的,那就隻能來硬的了。本長老聽說,蓮華長老座下的弟子風晴兒與她私交甚笃?”
“是。風晴兒在雲九霄入門之時便和她相識,結成好友,至今未曾有過嫌隙。”漱明忍着痛,不顧十指鮮血淋漓,爬起身回道。
“好,好啊!難為她還有個軟肋!既如此,本長老這次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去打聽好風晴兒的行蹤,然後……”
天機長老傾身,漱明便附耳在他唇邊。
知曉了天機長老的新計劃後,漱明第一次覺得不妥。
他遲疑道:“長老,此事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犯了宗内重罪。
天機長老冷哼一聲:“你隻管去做,有本長老善後,你怕什麼?”
見天機長老态度強硬,漱明知他心意已決,斷不是他這等人微言輕之人所能勸誡的,隻得在心中暗自歎一口氣,最終還是領命離去。
天機長老望着漱明的身影走近無邊夜色,與之融為一體,眼睛裡掠過一絲精光。
修仙之人最忌軟肋。
雲九霄,寶物和摯友,不知你會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