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拘謹起來了。伽淩卻笑道:“你我同為主人的下屬,我照顧着你些是應該的。”葉霜沒說話,穿戴整齊之後便跟着伽淩一道出去吃了飯。吃過飯之後,伽淩把他帶到一個房間:“進去吧,主人在裡面等你。”
葉霜先敲了敲門,随後進了房間。
房間的裝潢比較像盥洗室,但多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楚栖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指了指對面:“坐下。”
葉霜聽話的坐在他對面,楚栖竹指了指桌上的小盒子:“自己戴上。”
葉霜打開小盒子,發現裡面是兩片有色的入眼式眼鏡。他沒戴過這玩意,便有些怕傷了自己,于是道:“我不會弄這個。”
楚栖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斟酌片刻之後,他喊了一聲:“伽淩。”
有的時候楚栖竹覺得伽淩還真是全能的,替葉霜戴上眼鏡之後又幫葉霜染好了頭發,活脫脫一個大管家的模樣。他興趣盎然地盯着伽淩,竟給他盯出一身冷汗來。伽淩緊張地做完全程,期間還得不斷提醒葉霜不要亂動。
等到葉霜變成一個黑眼睛黑頭發白皮膚的少年時,楚栖竹滿意地點點頭。不過他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于是問:“我記得你父母好似都是黃皮膚。”
剛說完,他便又想起來,葉霜的父親是個混血。
他覺得自己這話多餘了,便轉而對葉霜說:“我今兒交給你的任務非常重要,一周之内務必完成。”
那麼這時,葉霜必然會順勢問:“什麼任務?”楚栖竹想着,便再沒說話。然而等着等着,葉霜一直沒有說話,倒像是一直在等他發布指令似的。
他輕咳一聲,掩飾住尴尬道:“這項任務很重要。”
葉霜道:“我沒說我能成功。”
楚栖竹終于又一次覺得這孩子是個刺頭兒。他假裝漫不經心道:“你這次就跟着伽冽去跟蹤我的妻子,伊蘭紗夫人。”
葉霜挑眉:“就這?”
楚栖竹扶額:“順便找到她情夫基諾伯爵通敵的證據。”
楚栖竹說完,伽冽就不知道從哪邊蹦了出來,活似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伽冽朝葉霜勾了勾手指,就被楚栖竹一眼瞪了回去。他隻好對葉霜說:“以後就是我帶着你,有什麼任務都跟着我,聽見了嗎?”
葉霜小心翼翼地點了頭。
伽冽把葉霜帶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他上酒樓。
葉霜指着桌上布滿的菜品,疑惑道:“我們不是來跟蹤的嗎?”
伽冽道:“跟蹤?誰告訴你我們要跟蹤的?——就算去跟蹤也得等到晚上吧?”說完,他仰頭悶了口酒,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要幹嘛啊?”
葉霜搖搖頭。
伽冽說:“我瞧瞧告訴你,咱主人的夫人是半年前王上給他主的婚,主人沒法拒絕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誰曉得這伊蘭紗結婚沒幾天就勾搭上了别人,結果勾搭的還不是别人,正是咱主人的死對頭基諾。”
葉霜點點頭,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也就是說,我們是捉奸去的?然後順便搜羅基諾通敵叛國的證據——就算沒有證據,,我們也要僞造出證據?”
伽冽重重點頭:“孺子可教也!”
說着,攬過他的肩膀,略顯哀愁道:“本來我還以為你是個啥也不懂的,結果你啥都懂!我倒也不瞞着你了,今夜我且先帶你過一遍流程,其實跟蹤這件事隻需一個人即可,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待到我們搜集證據時,我在與你一道前去,你看如何?”
葉霜點頭。這是他兩年來第一次被人信任。
葉霜的事被擱置到了晚上,楚栖竹的卻并沒有。
他還在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心思玄之又玄的……他不确定自己做的對不對,但他确确實實地滿足了自己的私信。至于那小崽先留着再說,如果他留錯了人,玩夠了再殺也不遲。一大清早他找過葉霜之後便匆匆地上了軍情九處的車,等車緩緩開進了那扇大銅門之後,一群身着軍裝的士兵們排成兩列。待他進了屋宣布開會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已經到期了。
“是不是,還少人了?”楚栖竹手上的茶蓋敲了敲茶盞,審視四周,笑道,“昨兒晚就有了通知,要是不想來,也可少領了這份錢。”
下邊有個聲音顫顫的開口:“基諾伯爵說他有些發燒。”
“哦。”楚栖竹立馬回道,“每次開會他不是發燒就是感冒,正事不幹天天縮龜殼裡當烏龜嗎?”
那聲音又道:“伯爵确實身體抱恙。”
“行吧,多少不缺他。”楚栖竹正了正色,道,“前日重刑監獄被炸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吧,具體情況應該不需要我再複述一遍了吧?”
四座無聲,楚栖竹接着道:“那麼,諸位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監獄為什麼會被炸,是不是崗位上有人玩忽職守?”他掃向四周,“以及為什麼,監獄裡的那些人,都快被打死了,居然治傷治的那麼晚!?”
“他們本就該死。”下邊有人道。
“那你是不是該想想,要是你審訊的那人嘴特别嚴實,你都快把他打死了他還不招,你難道真的要活活把他打死嗎?”他從手底下翻出一本小本子,念道:“重刑監獄一共關押犯人三千七百六十七名。就算是犯的滔天大罪也不能在審訊的時候被活活打死——外面的人民會怎麼想?說我們是暴政嗎?這話要是傳到王上耳中,陛下會怎麼想?軍情九處全是廢物嗎?”
地下沒人說話,雖然自從上次楚栖竹被炸後修養了一年,他感覺每次來說話就像放屁,這群老頑固都沒幾個人聽,他便也漸漸放棄與之溝通了,但萬一哪天小貓兒又要滾回監獄過日子了,他這個曾經的主人也得好好為他鋪條路不是?并且,重刑監獄是軍情九處的直屬監獄,要是天天死人,那民間不得将其傳成人間煉獄嗎?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顯得很高冷:“以後人打到半死就能停手去上藥了,否則傷口都發炎了腐爛了你才想起來這人還有點用,你還得花一筆錢去給他治!你這筆錢是花在軍情九處的經費上去的!”
“還有,”他轉頭看了眼坐在身邊的林懿,“帶回林懿去把教育部和勞動局的人都找來。”
一個老頭問:“你小子準備幹嘛?該不會想把重刑監獄搞成普通監獄吧?”
楚栖竹道:“徐伯伯不能這麼說。叫勞動局給那群沒事幹等着坐吃等死的來點事兒幹;喊教育部是為了讓他們好好找人編課本,沒事别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寫書,小孩至少要教育他不能犯罪——順便在找幾個雞湯講得好的老師去感化一下咱們監獄裡養的閑人、讓他們理解生活的可貴。”
徐華烨:“……”你真的不覺得最後是那群老師會被咱們監獄裡頭的神經病吓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