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道:“我如何幹将軍何事,再說,将軍若是方才不制止我,我便當是默許了。若是将軍看不慣我這樣,倒不如将我逐出去。”
他說的雲淡風輕,這讓楚栖竹反而更不想趕他走了,倒想把他留在身邊。至于做什麼還得容他再想想,是留在身邊還是發配出去,都得看他這段時間的表現。
楚栖竹冷笑一聲:“還不松手?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你痛死在這裡?”
葉霜松了手,眼睛上的黑色眼鏡已經摘了下來,露出漂亮的紫色眸子:“将軍讓我松我肯定是會松的。隻要将軍别後悔的好。”
楚栖竹放下茶,冷冷哼道:“後悔?”
“我從沒說過這個詞。”
他一定非常自大。葉霜想,但他能說出這種話必然是對自己胸有成竹。
他憤懑地走了。
伽淩進來道:“将軍如此縱容他?”
“得給他點甜頭。否則他要是發覺在我這兒不好,便不會心甘情願留下來。”楚栖竹目光冷冷,“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心思深沉——明天你跟他們一塊出去玩玩去。”
伽淩還沒反應過來,楚栖竹就道:“跟着他們一塊去看看基諾那個老家夥在幹嘛,也不知道伊蘭紗玩得盡不盡興……要是哪天他父親知道了,會怎樣?也不知道老公爵會不會親手送她上絞架……”
楚栖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比起伊蘭紗在幹什麼,我倒更想看看小貓……”他忽的頓住,“我倒想看看基諾的下場,會不會比他詛咒我說的更慘呢?”他想了想,對伽淩說,“明天你留這,我偷偷跟着他們去。”
伽淩一言難盡地看着自家将軍,這人竟打算……他猛地搖頭,将軍做什麼都是對的,他隻要服從就是了;他能有什麼錯呢?主人的話就是天言真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伽淩笃定地點頭。
“晚上,把大廳支起來,燒個火鍋,叫家裡頭的人也别忙了,咱吃咱的,叫他們自己另去弄一鍋。”
伽淩下去了,把葉霜喊道跟前:“你和主人之間有什麼事情我不管,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他語氣淡淡,“但你若是敢傷他,我必會要你償命。”
葉霜有如看傻子般看着他:“你看,我像是打得過他的樣子嗎?”他指了指自己瘦弱的、布滿傷疤的身體,開口,“我要是能打得過他,當年也不會被你家主子抓着送進去,現在也不至于被他下雙生蠱。”
伽淩微微皺眉:“雙生蠱?”
葉霜看他。
伽淩道:“這種話不能亂說,聽見沒,下次再讓我聽見這種東西,削爛你的嘴。”
葉霜狠狠瞪他一眼,嘴上卻屈服于這位老大哥的威嚴:“知道了。”
說完,他灰溜溜地躲回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剛入夜,楚栖竹就抱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鲫魚豆腐湯坐在地毯上,與伽淩伽冽伽冷三人圍成一圈。
“葉霜那小子呢?”楚栖竹笑着問,“是不是你們沒告訴他晚上吃好吃的?”
伽淩心下一慌:完了,忘記給他說了。他正欲站起身,就看見楚栖竹先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
說着,楚栖竹放下碗,上了樓。
葉霜房間門前,楚栖竹輕輕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的時候,楚栖竹看見的是葉霜纖瘦的背影。
窗簾被拉開,外邊濃郁的夜色夾雜着雪氣融了進來。
“還愣着?”楚栖竹道,“跟我下來。”
楚栖竹走在前邊,葉霜就緊緊跟着他,等到下了大廳,楚栖竹就讓葉霜坐他旁邊,給他盛了碗魚湯之後就開始烤串。
他做食物的手法向來不錯,伽淩在一邊打下手,剩餘三人就在一旁負責吃。葉霜和伽冽在一塊待過,但比起伽冽和伽冷這種相識許多年的朋友還是很遜色,在其中像個外人。伽淩把烤好的茄子、辣椒、玉米分給他們,又往各自的碗裡分肉簽子。
完畢,他們坐在圓桌前悶聲吃東西。
本來如果沒有葉霜,那伽冽必然會蹦起來搶東西吃,但此時有了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他也不好意去站起來提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誰料下一秒就看見葉霜将一根肉串放在楚栖竹面前的盤子上:“味兒太重了,我喝湯就好。”
楚栖竹皺眉:“你光喝湯,這副身子什麼時候才能養得好?”
葉霜客氣道:“不勞将軍費心了。”
楚栖竹輕啧一聲:“前兩天不是還求我救你活命,今天就換了副嘴臉,還真是人!心!易!變!”他最後的那四個字加重了語氣,葉霜瞪了他一眼,又趕緊把自己方才放過去的肉串拿了回來,不情不願地吃了。
經此一鬧之後,伽冽也就裝也不裝,他自诩懶得裝,卻也不用自己伸手去拿伽淩和伽冷的肉串,因為伽淩給他烤了新的,還順便問葉霜要不要。
葉霜見了閻王似的搖頭。
飯後,伽冽把葉霜叫到一邊。
“明天咱還是搭檔,知道了不?”
葉霜點頭:“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伽冽想了想,好似也想不出什麼來,就道:“你且還是跟着我吧,不要亂跑了。”
葉霜乖巧地點頭。
伽冽剛準備走,卻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道:“還有那件事,你不許說出去!”
葉霜疑惑:“什麼事?”
伽冽跺腳:“你不許裝作不知道!”
葉霜:“……?”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