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跟着楚栖竹回去之後,就一直忐忑着楚栖竹會不會因為他炸船炸的太幹脆了而對他的心冷感到排斥;結果他忐忑了半天,楚栖竹不但沒有罵他,反而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還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楚栖竹忽然覺得自己照看不好這孩子——但是自己不照顧他,還有誰能照顧他呢?他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養他比較好,畢竟是放在自己手底下,倒也算是親力親為。
他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來前幾天林懿給他寄了一封信函,好像是什麼邀請函。他靠在辦公桌前,翹着二郎腿等伽淩把信函拿過來。在這期間,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拿着小剪刀把桌上的富貴竹葉子剪了剪,剪了三片下來就攥在手裡把玩,折來折去,疊成哨子吹起來。
伽淩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楚栖竹倏地端正了坐姿,将葉子藏進桌上的書頁裡。
伽淩不動聲色地關上門,目光瞥了眼書頁下的富貴竹葉子,不動聲色地把信函遞給楚栖竹。
過了一會兒,楚栖竹放下信稿,大腦一拍,思索道:“你說,我要不要帶葉霜過去?”
伽淩望了他一會兒:“全憑将軍安排。——不過是林将軍的家宴,為什麼還要請甯夫人?”
楚栖竹道:“林懿知道葉霜在我這兒,他請甯夫人過來,又讓我務必要帶葉霜過去,想必是有其他意思。——但除了讓他們二人相認。我想不出其他。”他斟酌道,“但如果他邀請了許多與家宴并不相關之人,除卻鬧事,我想不出其他。”
但,他知道葉霜是甯希的兒子。就憑那雙獨一無二的紫色眼睛,他就能認出來。
他也當然知道,葉霜是他老師死敵,葉昭的兒子。
多年前,葉昭戰敗沙場,敗給了他的老師齊章。葉昭的妻子被當做人質送來,說是人質,其實隻是國王貪戀甯希的美貌,收來做的情婦罷了。而葉昭和甯希的兒子,則流落民間。後來他聽說不知道什麼地方有個紫色眼睛的小孩,戾氣大着呢,便去尋着,隻不過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葉昭對他,也有恩。于情于理,他的兒子和妻子,他都該幫一幫。
隻是相認而已,楚栖竹想了想,對伽淩道:“拟信。”
等到入夜,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楚栖竹把葉霜叫進他的書房。
他的書房很大,書架頂着天花闆,裡頭滿滿當當擺的全是精裝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過,地毯鋪了厚厚一層,走路也不見有聲,門邊擺着幾棵樹。
葉霜拘謹地站在楚栖竹面前,生怕他忽然來一句:“你回重刑監獄吧,我這裡容不下你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
楚栖竹被他的一臉嚴肅整的一臉疑惑,他把鋼筆扔回桌上,問道:“你又怎麼了?”
葉霜拘謹地、滿眼期待地望着他:“将軍真的不會把我送回監獄去了嗎?”
這兩天葉霜也漸漸想明白了。
他露出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滿懷期待地望向楚栖竹:“将軍,我要是乖乖的,你能不能别把我送回去。”
他邊說着,心裡小算盤打得叮當響。隻要他看起來夠真誠,楚栖竹好似什麼要求都會随了他。
果不其然,楚栖竹點點頭,答應了他。
然而,楚栖竹也有自己的打量。
要是将葉霜扔回去,再被打個半死殘廢,那他怎麼對得起葉昭對他的恩情?當年将葉霜送回去實在是因為當年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否則他必然會把人扣下自己調教,又這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覺得,還是有些虧欠他了。
兩人默了一會兒,楚栖竹問:“你想不想見見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