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火折子的光,屍體的樣子被照得更加清晰。
屍體雙眼緊閉,雙手張開向前,周身還伴有嗚嗚的聲音。
這聲音,不像是人能發出的。
“鬧鬼了!”有人大喊一聲,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被他這麼一喊,靈堂内的人有不少跟着跑了出去。
他們甚至來不及和齊家人道别,就逃命似地離開了齊府。
靈堂内少了大半人後,整個靈堂瞬間顯得空曠又安靜。
秋葉未走到棺材前,用火折子将熄滅的蠟燭重新點燃。
等燭光再次亮起時,齊仕威早就和剛才他們進來時一樣,安詳地躺在棺材裡,如同睡着了一般。
而剛才突然發生的那一幕,仿佛是他們的錯覺。
還不等衆人疑惑,秋葉未就已經擡頭看向房梁,喊道:“誰在那裡?”
他話音剛落,有道人影一躍而下。
等到落地後,衆人才看清楚,原來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看他落地的輕巧模樣也知道,他的武功卓絕,排在在場多數人之上。
“閣下是誰?既然來了,為何要躲躲藏藏?”齊仕威的孫子齊賈見狀,上前一步問道。
“躲?我沒有躲啊。隻不過,不想和他們一樣而已。”男子說着,瞥了一眼在場的衆人。
有人不服氣道:“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到底在拽什麼?”
面前的少年長着一張過分俊朗的臉,五官十分優越,甚至可以說是驚為天人。
秋葉未越看越覺得他有些似曾相識,隻是一時間,還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見過。
“剛才鬧鬼的事是不是你幹的?竟然敢對齊老太爺的屍身無禮?”有人質問道,被他這麼一問,齊賈跟着瞪向他。
“如果你們能抓到我,我就告訴你們。”男子說着,一掌打開了靈堂的窗戶。
随着窗戶的敞開,一股涼風随之而來。
在他出掌的瞬間,秋葉未一驚,想起了往事。
“你和晗是什麼關系?”
被他這麼一問,在場的衆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晗是影組織的首領,二十年前,影組織曾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男子一愣,沒回答他,而是徑直飛身出了窗外。
衆人追着他遠去,一時間靈堂上空空如也。
風在呼呼刮着,靈堂的蠟燭再次被吹滅,窗戶也被吹得重新關上。
隻剩窗縫和門縫,偶爾有從外面吹進來的風,帶着絲絲嗚咽,好像哭泣又像是鬼嚎。
不知過去了多久,四周愈發安靜,忽然有道人影,從靈堂陰暗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這人穿着一襲黑衣,臉上帶着一張似笑非笑的白色面具,從身型來看像是名女子。
她原本站在昏暗的角落裡,黑衣和黑夜像是融為一體,隻有那張顯眼的白色面具,乍看像是有一張臉飄在半空中。
虧得此時沒人在靈堂内,不然看見這副景象準會吓暈,以為是又鬧鬼了呢。
女子走到棺材旁,擡手去摸齊仕威的屍體,手剛一用力,就有兩道晶瑩的絲線從他身上被扯了下來。
“齊爺爺、你看見了嗎?他們口中對你所謂的尊重和敬仰,不過如此而已。”
女子說着将絲線收起,替齊仕威整了整衣服,聲音也變得柔和:“怎麼樣?去了那邊開心嗎?”
棺材裡的齊仕威面容平和,灰白的發絲像被專門梳洗打理過。
他穿着一身新的錦袍,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齊爺爺、這會兒你應該已經見到爹、娘和師姐、師兄他們了吧?”女子又問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可惜,我注定和你們到不了一處。我死後,是會下地獄的。”
“而你們,在天堂。”
沒人會回應她,隻有不時傳來的風聲。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雖然在雷鳴和狂風的夾雜中很難聽見,但她還是聽見了。
在門被推開之前,她飛速一個閃身,躲到了棺材底下。
大門被推開,有火光亮起,有人走了進來。
這人的腳步有些重,能聽出他的内力不凡,他拿着火折子把靈堂的蠟燭重新點了起來。
很快地,靈堂又重新亮了起來。
“死老頭,到死都不告訴我手劄在哪裡?是準備帶着它入土嗎?”尖銳的男聲響起,能聽出他對齊仕威頗為不滿。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齊仕威的孫子齊賈。
原來,剛才在其他人去追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時,他故意走慢了幾步,又偷偷折返回來,為的就是能單獨回到靈堂。
齊賈沿着棺材兩邊摸了個遍,終于被他摸到在棺材一側的角落處,有個不起眼的按鈕。
這按鈕剛一按下去,棺材的一側便有一道暗格出現。
在這暗格中平躺着一卷手劄,可不正是江湖人士向往的墨家手劄嗎?
齊賈欣喜若狂,剛将手劄拿到手裡,還不等翻閱,就覺手上一空。
“謝了。”齊賈擡眼望去,看見一個陌生女子,臉上戴着一張詭異的面具,手劄此刻就在她的手中。
“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齊賈沒好氣地問道,剛才憑空出現一個奇怪的毛頭小子就算了,這名詭異的女子又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