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小淨收了第一個蘿蔔,洗淨之後,咬了一口,并無辛辣的味道,反而嘴裡略微一絲甜意:“很好吃呐,阿徹。”
風不徹将拔出的蘿蔔堆在一起,她撣着指尖的泥土,看着這一大推蘿蔔有些犯愁:“你愛吃我們就帶一點路上吃,其餘的怎麼辦?賣了還是扔了?”
“要不....我吃了?”千裡小淨也學會了一本正經的開玩笑。
風不徹一聽,笑得前仰後合:“算了吧,要是把你撐出個好歹,我還不知要搭多少心思呢,賣了吧,天氣涼了,也該給你添件衣裳了。”
屋後拴了一匹白馬,早在風不徹打算離開竹林時,到鎮上的馬市專門買的,風不徹将馬牽到屋前,将蘿蔔撿到布搭裡,囑咐千裡小淨幾句,便一人去了鎮上。
千裡小淨望着漸去漸遠的風不徹,直到隻能看到一縷背影時,才從屋裡搬出一張椅子,悠然坐下,不緊不慢地吃着新鮮爽脆的蘿蔔,等吃的還剩小半截時,一輛馬車從遠處奔來。
千裡小淨看清了是風不徹回來,顯然沒想到單馬換成了馬車,不由一怔:“你......”
風不徹跳下馬車,一臉得意,語調十分歡快:“這麼多蘿蔔,一匹馬馱不走,更何況,天也涼了,你身子又弱,還是馬車更穩妥些。”她調皮地眨眨眼睛,“怎麼樣小淨,有沒有感動到想哭鼻子,感激涕零,潸然淚下,最後以身相許,自此不離不棄……”
風不徹越說越離譜,千裡小淨默默聽着,滿臉溫笑。
風不徹笑夠了,從馬車上取下一個包袱,往千裡小淨懷裡一塞,催促着将人往房裡推:“給你買的衣裳,去試試。”
千裡小淨乖乖地進卧室換衣裳去了。
風不徹趁着這個空檔,把需要帶走的東西又清點了一下,點了幾遍銀子,将東西都搬到車上,又把蘿蔔收進木箱裡,搬上了馬車,等收拾得差不多,風不徹已經熱得額頭一片細汗。
風不徹抹了一把汗水,大口舒出一口氣,正想着千裡小淨怎麼這麼磨蹭時,聽到了開門聲。
“換好了?”風不徹轉身,餘下的話直接噎在了喉嚨裡,千裡小淨貌比天人,風不徹一直知道,但是,此時此刻,她依舊被驚豔的語無倫次。
風不徹為了能讓千裡小淨低調些,選得衣裳是一件比較淡雅素氣的艾綠直裾長袍,腰間系了一條同色宮縧,銀色束發冠,後綴兩根長長的艾綠箭頭飄帶,千裡小淨靜靜的站在門内,淡定優雅,飄逸甯人。
“翩翩公子,天質獨絕。”風不徹看癡了,“怎麼辦啊,小淨,我想把你藏起來,要不然我們老死在這裡算了。”
千裡小淨笑得溫雅從容:“好啊,我聽你的。”
風不徹圍着千裡小淨轉了不知多少圈,自下而上自左而右,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最後仰天長歎:“帶着你這樣一個美人,我好有壓力啊。”
一場秋雨,微風漸涼,天邊烏雲陰沉沉地壓着地平線,整個天地都是灰色的。
一輛灰撲撲的馬車從泥濘的羊腸小道不緊不慢趕來,駕車的是一個紅衣姑娘,眉眼帶笑,嬌俏可人,她揚了揚手裡的馬鞭,一聲吆喝,企圖讓馬車跑得再快一些。
突然,馬車咯噔一下,陷進泥淖裡,任憑紅衣姑娘如何驅趕馬車,車輪始終出不來,她歎了口氣,跳下了馬車。
“怎麼了?”灰布車簾拂開,露出一張蒼白絕美的面龐,他裹了裹身上的黑色披風,作勢要下車。
“小淨,你别動,區區一輛馬車,我推一把就好。”紅衣姑娘正是從硯城竹林一路而來的風不徹,她揮了揮手,催促着虛弱的千裡小淨趕緊回車廂,“外頭風涼,你快回去。”
千裡小淨點點頭:“好,聽你的。”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修行的資格,而作為一個寂照境的修行者,又怎麼會被一個小小泥淖難住,風不徹走到車廂後面,一掌推在車壁上,正待發力,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快來快來!誰家馬車陷阱泥坑裡了,快來幫忙!”
“來了來了。”
“都伸把手,把車推出去。”
“好好好,咱們一起使勁。”
.....
風不徹愣愣的,被七八個短打打扮的男人扒拉到一邊,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起費了大力氣才把馬車推出泥坑,風不徹站在一邊呆呆的,完全不明白這幾個熱心男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姑娘一個人趕路,也太危險了吧。”一個胡渣男人笑嘻嘻的問,“就你一個人,也不怕遇到打劫的。”
“我....”風不徹張了張嘴。
一個獨眼男人哈哈大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哈哈哈。”